手裡緊緊抓著荷包的林靜深在回廊上靠著廂房緩慢的坐下,低頭摩挲著荷包,似乎對著跪在他跟前的幾人一無所知,也似乎對商子衿的到來一無所知。
這時候的祿二上前,恭敬的雙手雙手呈遞一本冊子,“主子,這是……小公子走前交給小的,小公子說,如果主子有來這個院子的話,就,交給主子……。”
林靜深緩緩抬眼看向祿二,原本漆黑色的眼眸居然有一隻紅了!
祿二臉色微微一變,福大等人更是臉色一變!
“他是你們的小主子,永遠都是!”林靜深啞聲說著,抬手一招,祿二手裡的冊子便飛到了他手心裡,而祿二整個人都猛地飛了出去,重重的撞上的院牆!
“主子恕罪!”祿二踉蹌爬起,又狼狽的跪下一邊咳血,一邊急急喊著。
但林靜深似乎對祿二的告罪渾然未聞,只是盯著手裡的冊子,這冊子……慢慢的翻開第一頁,一張發黃的紙條掉了出來,紙條上畫著兩個人,一個高高的小人,一個矮矮的小人,矮矮的小人對著高高的小人作揖,旁邊寫著一句話:大哥哥,對不起。
林靜深眼前模糊了,好似又看見當年,魚兒弄壞了他送的筆,站在他跟前,討好的頑皮的笑著,過後卻又畫了這麽一張古怪的畫給他……
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下,打濕了什麽,林靜深低頭,終究忍不住顫抖了。
第140章 流浪的魚-7
江州的三進小院落裡, 商靜魚坐在靠窗的書案後,夜色深沉了, 他的這間臨時居住的廂房裡已經點起了燭火。
壽二輕輕的將燭火挑亮了一點, 看向外頭,三更天了,主子明明已經入睡卻又醒來,主子睡得非常不安穩, 一旦醒來, 主子就怎麽也無法入睡了, 像今天晚上, 居然這會兒就偷偷爬起來畫畫, 也不知道畫什麽。
“主子, 天快亮了, 再躺一下?”壽二忍不住開口, 低聲說著。
商靜魚抬頭看了眼外頭的天色, 搖了搖頭,“不了, 今天我們就要離開江州, 路上我再躺躺就好了。”商靜魚說罷,將手裡的一張小小的畫遞給壽二, “你找個去南州的商隊, 讓人帶給商家主事商旺財。”
壽二一愣,低頭看了眼手裡的小小的畫,他知道, 主子很喜歡畫這種小小的畫, 但是主子不是說掩藏行蹤嗎?而且,這畫, 是要給誰?
“這是給我姨媽的。”商靜魚說著,伸了伸懶腰,看了眼外頭,天色要亮了嗎?
“姨媽她不放心我們的,我寄了這畫過去,姨媽就知道我們平安了,她就會耐心的等了。”商靜魚輕聲說著,“我們通過商隊來送信,他們是追蹤不到的。說不定……也不會追蹤了。”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商靜魚的聲音幾乎不可聽見了。
但對擁有武技的壽二來說,怎麽可能聽不見呢?
壽二的心頭有些發酸,當初對主子千般寵愛的殿下,難道,真的就不再理會主子了嗎?
但是面上,壽二什麽也沒有說,只是恭敬點頭說著,“主子……我明白了,我待會就去。”
“我去外頭院子裡坐坐,壽二,你讓小廚房做點魚粥吧,吃完了,我們就出發。”商靜魚轉了轉脖子,捏著手裡的冊子走了出去。
壽二忙應下,但還是跟著商靜魚到院子裡坐在椅子上,椅子上鋪著厚厚的被褥,又給商靜魚蓋上了披風,才轉身去了廚房。
商靜魚無奈的笑看著壽二碎碎念的去了廚房,待壽二走了,商靜魚低頭,慢慢的翻開手裡的冊子,那是這幾年他陸陸續續畫的,每一張畫裡,都是兩個小人,一個高高的,一個矮矮的,有的是高高的小人拍著矮矮的小人的頭,指著攤開的書冊嚴肅的說著什麽,那是他在跟他學經義,可是他不喜歡,每次背書背得好,但是裡頭的意思,他不耐煩去記住,於是,每次都被訓斥了……訓斥歸訓斥,卻不舍得罵他一句重話……
有的是高高的小人抱著矮矮的小人,在一棵樹上,他羨慕死了有高超武技的他了,想飛,想感受一下騰飛起舞的感覺,於是,高高的他,抱著矮矮的他飛上了大樹,讓他看見了遠處的風景,又抱著他在拓蒼山裡掠過了一棵棵大樹……他那時候笑得多開心啊。
一張一張,都是記憶。
然後,最後一張,是江州的江潮,矮矮的小人趴在窗口,看著外頭的波濤洶湧,沒有高高的小人了……
商靜魚靜靜的看著,眼前又有些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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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蒼山莊裡,商子衿擰眉站在院子裡的回廊上,此時天色已經泛白了。
身後的廂房裡,福大和許當歸兩人走了出來,恭敬的朝商子衿拱手,“商家主。”
“殿下他怎麽樣了?”商子衿問道。
“殿下氣血翻騰,血脈逆流,吐血算是好事,雖然救治及時,但是,他已經走火入魔了,奇怪的是於武技心法上反而沒有影響,只是經脈受損,若沒有調理,只怕於壽元有礙。”許當歸皺眉說道,他接到師傅的飛鴿傳書,師傅讓他來南州盯著拓蒼山莊,看林靜深殿下會不會來,而這到底是何含義,師傅偏偏不說,隻說讓他看著就好。
——也幸好他來了,也幸好他正在這齊雲山的山谷裡收拾師傅的藥田,福二衝出來看見他,拽著他就走了。
“福大,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商子衿擰眉看著福大,既然殿下還是這麽看重小魚的,因為小魚不在,都難過成那樣了,為何要收回小魚的一切,逼走小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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