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歇一會兒吧,朕去看看趙成審出什麽來了。”
宋離精神確實不太好,靠坐這一會兒便斷斷續續的咳嗽,他剛想起了什麽來,這才攔了李崇一下:
“陛下,太后千秋節在即,禮部擬定的明細必然很快會被呈送內閣,王和保乃是光帝舊臣,在他的主持下,宮中一直以太后為尊,必然會隆重以待,咳咳...陛...”
一陣急咳打斷了他的聲音,他抬手抵著胸口有些喘不上氣來,李崇過來給他拍了拍背:
“慢點兒,一會兒你用了飯後的藥就睡下,朕不會讓別人進來打擾的。”
宋離緩過了一口氣才再次出聲:
“陛下哪怕不想給為千秋街撥銀子也不能直接駁了王和保的話,落下不孝的話柄給言官。”
太后千秋節的撥銀他本想再下一次禮部請奏,內閣擬旨的之後以京中災情過甚而駁回去,畢竟李崇並未親政,無法直接下旨。
這樣一來,這個官司最後王和保也只會記載他的頭上,只是不想張朝理一事發酵的如此快,他還沒來得及攔住禮部請銀的折子便到了大理寺。
孝道在大梁被看的極為重要,李崇自是知道他沒辦法直接駁斥給太后過生日的折子,他本也存了讓宋離直接駁了折子,讓他與王和保去鬥,自己坐收漁利的主意,只是聽到這人現在這樣囑咐他,忽然心裡的那點兒心思就讓他有些內疚。
“朕知道,你歇著吧。”
宋離卻還是盯著他:
“陛下打算如何駁斥?”
李崇也有些頭痛,這個時代孝道大如天,雖然這位太后不是他的生母,但是畢竟是太后,他不能親口說。
宋離不能說,那麽他就得找個能說的人來說,腦子裡第一個冒出來的就是戶部侍郎韓維,畢竟實在沒有誰比這個鐵公雞更將戶部的銀子看的和金疙瘩一樣了。
“韓維,他定然是願意上奏請太后體諒的,只不過他一個戶部侍郎終究是官職太輕。”
不過除了韓維那個執拗的性子肯在這個時候出頭之外,他實在也想不出哪個朝臣會為了省下銀子而得罪太后和王和保了。
不過他忽然看向了宋離,這人生了七竅玲瓏心,他現在走的路都是他挖的坑,他就不信這人只是提醒他一句,他定然有辦法:
“督主有話就直說,瞧著朕乾著急呢?”
宋離接住了向他湊過來的福寶,開口接話:
“臣沒什麽法子,只是能給陛下指個幫忙的人選。”
“誰?”
“昭德大長公主。”
“朕的姑母,焰親王的王妃?”
這位大長公主是兩位先帝的姐姐,算起來是他姑姑,只不過從他到這兒都還沒見過這位大長公主,更不清楚原主和這位公主之間關系如何。
“你知道的,朕好些事兒記不清了,朕和姑母關系可好?姑母性子如何?”
他重新坐在了床邊,宋離給他解釋:
“這位昭德大長公主乃是光帝和先帝的嫡長姐,尤為受器重,性子果敢,在皇族女眷中地位尊崇,如今這位孟太后是光帝陛下的繼後,孟氏一族在朝中尤其善於用族中女子聯姻以鞏固地位,長公主十分不喜這種做派。
再者昭德大長公主與光帝陛下的元後陳皇后乃是手帕之交,所以對孟太后也是不假辭色,光帝陛下立孟氏為後時朝野上下頗多反對的聲浪,加上光帝陛下尊重長姐,在光帝一朝的時候,那兩位每每遇到,孟皇后都會稍加避讓。”
李崇聽明白了,他這位姑母看起來可是個厲害角色,這關系放在現代不就相當於自己的弟弟娶了自己的閨蜜,自己的閨蜜死了,然後自己的弟弟娶了一個比自己小了二十幾歲的小老婆,這小老婆的家裡人這姐姐還看不上,這關系能處的來都怪了。
李崇眼睛都亮了:
“是了,焰親王本就奉命賑災,又主審五大倉糧庫一案,自然沒有人比焰親王更關心災情,昭德大長公主乃是皇族長輩,就是孟太后也要叫一聲皇姐,由她開口以難民為先,誰還敢堅持給孟太后過千秋壽?”
這個辦法實在是絕妙。
李崇其實是想親自去一次焰親王府的,只不過這個節骨眼上去容易落人話柄,他便直接用侄兒的語氣給這位姑母寫了一封信,等焰親王來回稟災情的時候由他轉交。
“好了,你歇著吧,朕去看看肥羊們。”
李崇是傍晚回宮的,走之前去瞧裡面那人的時候,宋離正睡著,福寶就湊在他的身邊,他問了問太醫,確定沒有那麽凶險才出了門,走之前特意交代了趙成“嚴加看管”宋離那個院子,閑雜人等一律不得入內。
他走之後,趙成便立刻將自己府中得力的小廝給叫了來:
“你們守好這個院子,督主如何吩咐你們便如何做,不可多言,這院子裡的事兒不準和外面的人透露一個字。”
一個剛從趙府過來的小管事想著拍拍馬屁開口:
“老爺,您是大理寺卿,這大理寺乃是您的地界兒,他宋離再大的能耐,也是落在了您的手裡,您還對他如此客氣做什麽?”
卻不想趙成直接一腳踹了過去:
“你懂個屁,叫你們仔細伺候就仔細伺候。”
趙成出這個門之後就直奔大理寺牢房,今日瞧著李崇問的幾個審訊的問題,他就知道那宮裡的小皇帝絕不是個好糊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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