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朕就一個人,哪能吃得了那麽多的菜,多了也是浪費,不如省著點兒。”
一想起現在財政那巨大的赤字缺口李崇就愁,當個審計總監經費不夠就算了,當個皇帝還要面對這樣的問題,老天爺你是不是過分了?
這話倒叫宋離的眼底多了兩分笑意,思及是韓維見了李崇之後,這人下令減菜的也明白多半李崇是知道了國庫的情況,瞧著這人眉間愁的樣子他輕聲開口:
“陛下似有愁慮?”
李崇抬眼,就見宋離碗裡的粥都沒下去多少,順手給他夾了一塊兒醃黃瓜,也不裝了:
“督主就別故作試探了吧?戶部的情況你能不知?朕這是似有愁慮嗎?朕都快愁死了。”
宋離瞧著碗裡多出來的一塊兒黃瓜頓了一下,皇家自有威儀,能和皇帝同席多是朝中權貴清流,宦官便是連上桌的資格都沒有,即便是皇帝賜菜也是內監布菜,絕沒有直接這樣直接夾到臣下碗裡的。
“怎麽?你不喜歡吃啊?”
李崇喝了一碗粥,瞧著他還是低頭看著碗裡的菜問了一句,宋離夾著那塊兒小菜吃下:
“沒有,多謝陛下。”
李崇看了看他,忽然探過了身子,悄聲問他:
“大理寺裡面關著的這幾人都是你給弄進來的,他們貪了多少你那裡是不是有一筆帳?”
他就不信宋離對這事兒心裡沒數,這人走一步看三步,都能將自己算到大牢去,那幾家肯定是被他吃的死死的。
宋離抬眼,只看著李崇的眼中似乎已經泛著銀子的光亮了,這一副惦記銀子的模樣讓他心底有些發笑,卻還是故意開口:
“臣只是截獲了一些書信,具體貪了多少臣怎會知道的那麽清楚?”
李崇哼了一聲:
“你拿朕當傻子騙呢?張朝理是你殺的,那些書信當真是你截獲的?朕可還沒治你擅自截殺朝廷命官的罪呢,你還不從實招來?”
宋離放下了碗,眉眼低垂:
“這裡守著大理寺的牢房,臣自隨陛下處置。”
李崇看著他這一陣風都能要了命的樣子,處置?再關一天直接可以吃席了,沒炸出來話,李崇心中不爽,不願意看他,抬手召喚外面的人:
“給朕再盛一碗粥。”
外面的小廝忙進來,掀開了一邊一個精致瓷湯碗,李崇這才發現原來粥在這裡,宋離卻撐著些身子起來,抬手擋了一下那小廝一下,抬手接過了他手中的湯匙:
“我來吧。”
宋離盛了一碗白米粥放在了李崇的面前,李崇哼了一聲,還是端起碗吃了,卻不肯說話,他就不信了,宋離謀了這麽大一個局將那十個官員關進大理寺能沒有想好後續如何處置?
十官九貪,他也不用費心去查這幾個官員這些年都貪了多少銀子,只要張朝理一案審清楚,罪名足夠抄家了,這抄出來的銀子用處他都想好了。
天子不說話,低頭隻乾飯,這古代的小湯碗一個個的造型倒是挺精美,高腳描金,精致彩繪。
但是這都改變不了它容量太小的事實,李崇兩口便喝完了碗裡的粥,喝完便將碗往前一推,宋離便抬手幫他續上粥。
天子整整喝了五碗才算罷休,宋離眼底染上了兩分笑意:
“陛下吃飽了?”
“飽了。”
見到他如此憂心國庫存銀的問題,宋離也不再讓他著急,揮手讓小廝將飯菜撤下這才開口:
“陛下,張朝理一案牽連入獄的官員,有直廷司中身居要職的大監,也有朝中身居肥差的朝臣,臣雖說不清他們具體貪了多少,但是抄家抄出來的銀子,想必也夠賑災事宜了,陛下不必為賑災之事過於憂心。”
宋離這麽多年自然是知道國庫的情況的,所以從韓維進宮彈劾,他便已經算好了今日。
李崇卻聽出了一個隱晦的信息,宋離其實不光知道國庫的銀子不夠,他還知道五大倉的糧不夠,不然他不會說用抄家的銀子去堵這一次賑災窟窿的話,那麽五大倉那場離奇又燒的特別是時候的火...
“五大倉的火是你放的。”
李崇的聲音篤定,聲音中半句猶疑都沒有,宋離也被他的敏銳驚了一下,隨即才從自己的話頭中發現了破綻,倒是也沒有再隱瞞:
“是,那場火確實是臣叫人放的。”
北郊災民的情況本身就是這人借由雲三娘的口告訴他的,如今又親自抖出了五大倉的事兒,甚至不惜借由韓維彈劾親自入獄拉下那十位官員,最後也不過是為了解決賑災的銀子。
這麽想著李崇對宋離心中多出了兩分欽佩來,看來這位先帝的眼光真是不錯。
不過李崇也拉不下面子說別的,只是別扭地說了一句:
“你這麽能掐會算怎麽就非進這次監牢?”
宋離瞧著這位天子開始怨他的模樣有些失笑:
“將臣送到大理寺審問的不是陛下嗎?”
怎麽到了如今好像是他偏要來這大理寺受審的?李崇有些語塞:
“朕隻說審問,可嚴令過不準用刑的。”
再說他哪知道宋離的身體是這樣啊?他若是之前就知道他有先天性心臟病肯定不會直接將人下獄,大不了他親自審嘛。
“是,多謝陛下恩典。”
李崇看他也不是太有精神的樣子,便開口: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