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李崇見他叫出了自己這才松了一口氣,看到他額角都是汗,還是抽出了衣袖中的一個絲帕給他擦了擦:
“嗯,是朕,沒事了。”
宋離很快從夢境中清醒,只是不知道李崇怎麽在他府上:
“陛下何時來的?怎麽沒叫醒臣?”
他撐著身子就要起來,只是此刻身上實在沒什麽力氣,胸口還被福寶壓著,更是起不來身,李崇輕輕按了一下他的肩膀:
“躺著吧,朕今晚出宮本來想著去京城中的酒樓嘗嘗鮮,著人到你府上叫你,你的管家回稟說你病了剛用藥睡下,朕便過來看看。”
宋離看了一眼外面,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他也不知道這一覺睡了多久,想來是李崇的旨意傳到府上,宋才舍不得叫醒他便自己去回話:
“府上的人不懂事,還望陛下恕罪。”
他不想宋府的人在李崇的心中落下輕慢君上的印象,他最後未必落得一個好下場,但是他府中那些手上並未沾染鮮血的人他希望他們以後能過上至少安穩的日子。
李崇哪裡會把宋才的事兒放在眼裡:
“朕瞧著那麽不近人情嗎?總不能真讓人將你從榻上拉起來去見朕吧?”
宋離輕輕勾了一下唇角,他其實並不習慣這樣躺著和別人說話,還是想撐起來一些。
李崇看著他那紙片子一樣的身子,又看了一下趴在他胸口上越發圓潤的像是煤氣罐一樣的福寶就有些不順眼,抬手便將貓拎到了自己這邊:
“福寶在你這兒夥食不錯啊,瞧胖的,你心臟本來就不好,它這麽重你還讓它壓著胸口?”
身上的重量消失宋離確實是松了一口氣,貓仔身上很熱,它方才趴過的地方都有些被汗水洇濕,寢衣就這樣直接貼在宋離的胸口上,配上黏在額角有些碎亂的頭髮,李崇咽了一下口水,立刻移開了目光。
宋離喚了人進來伺候,和李崇道了一句失禮便拉上了榻邊的寢帳,李崇抱著貓坐在一旁,腦子裡總是浮現出宋離方才的樣子,香汗淋漓,汗濕中衣,艸,這是什麽形容詞...
不過那樣子真的有些那啥,若不是那人的臉色太過蒼白,他甚至都要想歪了...
寢帳再次拉開的時候宋離已經換了一身乾淨的白色中衣外面罩了一件深湖藍長衣,頭髮也重新束起,和從前見過的時候一樣,一絲不苟,只是精神瞧著還是不太好,李崇抬手止住了他要下榻的動作:
“就別下來了,靠著吧,也沒什麽旁的事兒。”
“陛下今日怎麽想著出宮來了?”
李崇自然略過了幾天沒見到他有些不踏實的事兒:
“哦,朕想著這幾日舉子們陸續進京,商戶也到了一大批了,這京中一定很是熱鬧,便想著出來去茶樓飯館坐坐,卻不想沒坐一會兒便聽你病了。”
下午在街上的那一幕再一次出現在宋離的眼前,這京城的酒肆茶樓中如今議論什麽的最多他自然是心中有數。
李崇此刻也看著他的眼睛,他不信這人什麽都不知道,那麽多的罵聲他會不會和他傾訴些什麽?
“想來陛下晚上也沒用晚膳,我讓人上些小菜吧。”
宋離閉口不提外面震天的叫罵聲,宛若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地讓人上了晚膳,李崇卻從心底湧上了一股煩躁。
他發現了一個問題,好像從來都是他去找宋離傾訴,說話,這人除了必要的朝政好像從來不會主動和他說什麽,仿佛對他沒有任何的表達欲。
意識到了這一點這晚膳的時候李崇顯得異常沉默了一些,宋離敏感地感覺到他的情緒好像不太對,不過思索一圈他也沒有找到方才還瞧著情緒很高的人這會兒怎麽就蔫兒了。
他已經看到李崇三次夾一個菜的同一個位置了,以至於第三次都沒有夾上去菜。
他頓了一下還是換了一雙筷子給李崇夾了一塊兒醬板鴨,他記得他說過愛吃這個。
看著碗裡多出來的一塊兒醬板鴨李崇抬眼就看到了宋離眼底的關切,腦海裡的風暴再一次開始席卷。
這人也未必是不想說吧?畢竟在這個時代自己的身份是皇帝,帶入到現代那就是頂頭上司,底下的員工總不能張口閉口就提自己多難,受了多少委屈。
再說,瞧著宋離的性子有問題自己就解決了,也輪不到和他這吉祥物董事長訴苦,所以才絕口不提吧?
而且他還記得他愛吃醬板鴨,再而且他現在還病著,身上肯定不舒服,哪裡有力氣多說什麽?這麽一想剛才不順的那口氣現在也順了下來。
宋離不知道為什麽對面的小陛下又多雲轉晴了,不過看著他露出笑模樣他心情也好了兩分:
“今日臣掃了陛下的興,等過幾日這京中上了燈會,臣陪陛下一同來看。”
這是宋離對李崇的第一次正式邀約,還在啃醬板鴨的人一下抬起頭來;
“好啊,明日就開倉賑災了,這京中的糟亂也會平息下來一些,眼看著就快過年了,京中也該提前熱鬧熱鬧。”
宋離想到城外押送那些糧食的米商皮笑肉不笑地開口:
“那些米商可還想著能高價將糧食賣給朝廷呢,這一次的燈會怕是沒心情看了。”
李崇施施然開口:
“做生意本就是有風險的,利潤越大風險就越大,這一點兒他們心中清楚,這世上哪有白白掉下來的銀子呢?他們本也是想著賭一把,看走這一趟能不能賺到超額的利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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