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看了幾頁,發覺這厚厚的一本折子已經快被寫滿了,大到一二品大員,小到五六品的外放官員都有羅列在內,這折子是寫給誰看的不言而喻,他忽然心頭有些愧疚還有些發酸,這人明明是為他整理的這些東西。
他是怕他不識得朝臣,又不明白朝臣之間的關系,束手束腳,才強撐著病體給他都整理出來。
宋離玲瓏心思隻著眼一瞧就猜出了他的心思,緩和了面色笑著拉了一下他的手:
“我忙慣了,驟然閑下來無所事事實在是悶得慌,這些東西本就在我心裡裝著,只是寫出來而已,不費什麽功夫。”
李崇哪會真的信了他這話,這些關系錯綜複雜,這圖譜上不光是男丁,連著誰家的女兒嫁到了哪家做夫人這些個姻親關系都列的明明白白的,一家一家整理出來要耗多少精神自不必說,他本來就病著。
李崇手中捏著這個厚厚的折子,忽然附身抱了抱靠著的那人,宋離下意識抬手也環住了他,手一下下在他的頭髮上撫了撫:
“是我錯了,讓你擔心了,日後我定多歇著好不好?沒事的,今日就是有些吹了風,你別總聽顧亭胡說。”
李崇都忍不住被他弄笑了:
“宋督主啊,顧亭每日跟著你怕是也很頭痛吧?”
聽他露出了笑模樣宋離也安下了些心:
“確實辛苦,陛下記得多些賞賜。”
李崇松開這人,沒有被這人插科打諢給混過去:
“顧亭說你晨起心悸明顯是不是真的?別騙我。”
他每日因為早朝或者議事都要比這人起的早,他走的時候這人都還在睡著,中午回來的時候他也早就起了身,所以他是真不知道這人晨起心臟不舒服,這可不是小事兒。
宋離猶豫了一下:
“是有一些,也沒有多嚴重。”
李崇對這人的隱忍的性子是有了解的,他說的嚴重恐怕放在現在都得心衰了:
“心臟不舒服真的不是小事兒,你不能大意,這折子不準再寫了,這些已經夠多了,剩下的我若是遇到不明白的回來問你也是一樣。”
宋離見他擔憂倒是也沒有再堅持。
接著宋離便被李崇盯著服了藥躺了下去,到了傍晚這燒到底還是燒了起來,陷在錦被中的人面頰殷紅,周身酸疼的提不起力氣,咳聲也是一陣一陣地停不下來,李崇一直陪在他身邊,心底著急但是面上卻不顯得多焦慮。
將人扶著抱在懷裡喂他用了藥和退燒的藥,知道高燒身上肌肉會酸疼,他便坐在榻邊幫他緩緩按揉這手臂和腰腿:
“我...咳咳沒事兒,吃了藥就好了,你去忙你的吧。”
宋離不願意李崇做這伺候人的活,被燒的灼熱的手心推了推李崇的手,想讓他去看折子,李崇卻握住了他的手:
“我這皇帝做的還不夠勤政啊?昨日折子都看完了,放一下午的假沒問題,今日呈上來的也沒有什麽太急的折子,事事都要我來定,那內閣不是白領俸祿了?”
岩月禮是個靠得住的,日常的折子他擬的旨意都沒有什麽太大的問題,他也不用日日將自己都綁在那龍椅上做個批折子機器。
李崇晃了晃他的手:
“好了,你安心歇著,累了就睡一會兒,醒來就退燒了。”
宋離確實精神不濟,加上顧亭在藥中加了安神的藥,和李崇沒有說一會兒的話意識便又有些昏昏沉沉,沒一會兒便又睡了過去。
李崇親自幫他換了額頭上的帕子,用清涼的毛巾幫他擦了擦灼熱的手心,一門心思守著他,待顧亭再次進來的是時候李崇才幫宋離掖好了被子起身,指了指外面,顧亭會意地跟著他出去。
李崇坐到了外間才問出聲:
“這些日子督主的身子怎麽樣?有沒有什麽難受的時候朕不知道,他還叫你們瞞著朕?”
今日的心悸給他提了個醒,這些日子他瞧著宋離雖然身子弱了些,但是卻甚少有很難受的時候,便真的以為他身體還好,卻不曾想那人就是個隱忍性子,什麽都不說,什麽都想瞞著他,今天要不是讓他給撞見了,恐怕他也會緘口不言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顧亭聽到了李崇的問話,胸腔中那憋了好多天的話總算是能有了出口,這可是皇帝問的,他不答可是欺君之罪,立刻拱手:
“陛下,督主這幾日除了心悸明顯之外,晨起的時候失明的情況也比早前多了一些,兩三日便會有一日晨起那會兒看不見東西,緩個一刻鍾甚至兩刻鍾才能瞧見,待瞧見了之後才會讓宮人伺候起身,甚至若不是臣日日在他晨起時請脈,他便是連臣也不會叫進來。”
就更別提告訴陛下了,這話顧亭在心底念叨了一句,李崇捏緊了手指,這些日子他每每見到宋離的時候,他除了常用藥或者精神看著差一些之外從無別的症狀,他竟然真的以為他一切都還好。
李崇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種情況是解毒正常的是嗎?”
顧亭點了點頭,解毒的過程難熬他早前就已經言明了,李崇點了點頭,在控制的范圍內就好,至於其他他會多上心的。
這日晚上便變了天,白日裡還晴著的天,到了半夜竟然打起了悶雷,一聲一聲的雷聲轟隆作響,這古代的宮殿質量再好,密封性和現代的門窗也是無法相比的,那一聲聲的雷聲好似炸響在耳邊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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