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傳來的消息確實出乎了他的意料,宋離看向李崇開口:
“陛下,火藥向來都是朝廷管控,徐孟成是守土的一方武將,本就手握兵權,卻覬覦此等威力甚大的火藥,定是所謀甚大,此事赤衣族反叛只是將此事揭露出來的一個由頭,好在現如今徐孟成正在回京的路上,並不知曉陛下已知此事。
他既然從三年前便開始謀劃此事,很可能有秘密製作火藥的地方,陛下可下密旨,著人搜查徐孟成私宅及收押身邊隨侍,嚴查此事。”
李崇點了點頭:
“你說的沒錯,赤衣族的礦山不過是此事暴露的一個導火索而已。”
李崇立刻下了密旨給接替徐孟成的陳青楓,著他嚴查南境境內是否有私製火藥的地方。
那來回稟的人下去之後,宋離看向了李崇:
“陛下是如何知道那火藥的?”
難道是李崇在寧遠侯留下的那個箱子中看到的?此刻想來也唯有這種可能。
李崇長長舒了一口氣,身子靠在了身後的椅背上,事情永遠是這麽巧,他昨晚剛說要告訴宋離一切,今日就冒出了TNT的事兒。
他坐直了一些,提起了毛筆,在紙上寫下了那三個字母,將紙張提起送到了宋離的面前:
“你這樣問朕,想來是這個東西並不曾過多記載於史冊中吧?”
宋離看著那三個不認識的字符微微抿唇,確實,這確實是他在手稿中看到的模樣:
“陛下是在寧侯留下的箱子中看到的嗎?”
李崇站起身,抬手揮退了所有屋內的宮人開口吩咐:
“張衝,正陽宮院中不得留人,著人在宮門口把守,任何人不得入內。”
張衝立刻帶著宮人出去,正陽宮中很快便空了下來,李崇坐到了宋離的身邊,他的神色鄭重,微微低頭似乎是組織了一下語言之後才開口:
“本來想著再過幾天和你說的,卻不想今日正好撞到了TNT的上面,接下來我說的話你或許很難相信也很難理解,不過無論我說什麽你都不要覺得我瘋了,因為我非常清醒。”
宋離看著李崇的樣子也想起了昨晚他說的話,心中忽然有了兩分好奇和緊張,手下意識握緊了扶手:
“陛下的秘密?”
李崇深吸了一口氣之後笑了,點了點頭:
“是,我的秘密,宋離,我和從前的差別應該不小吧,你難道從來都沒有懷疑過嗎?一次失憶就能讓一個人改變的如此之多?”
和緩的聲音響在這個大殿上,明明是日頭正中,非常和暖的時候,但是這話卻讓宋離的手腳都有些發涼,這句話背後的意思他甚至不敢神思,李崇的改變確實太大了,從前躲在太后身後畏畏縮縮的小皇帝忽然變得有主見有謀略,從前對他厭惡又懼怕的孩子,忽然變得粘人又親近。
李崇偶爾露出的不符合他從前經歷的神色,還有讓他都要刮目的果決,這些變化都太快太劇烈了,簡直是判若兩人,他懷疑過,他當然懷疑過,他在生出這樣念頭的時候便讓宮人檢查過李崇身上的胎記,半點兒也不差。
而且他也不相信有人能夠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對一個皇帝偷天換日,再加上李崇越發像他心目中的帝王,所以他便也不再糾結,隻當是他從前韜光養晦如今終於長大了,宋離的臉色都有些蒼白下來。
李崇再次開口:
“我也知道這個事情非常荒謬,但是事實就是我並不是李崇本人,或者說這個身體中已經並不是從前李崇的靈魂了,我的名字叫周炔,來自一個距離你們這裡很遙遠的時代,我在一次酒後醒來便來到了這個李崇的身體裡。
我初到這裡的時候你應該還記得,就是讓你從座位上起來的那□□會,那時我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但是這個夢卻一直都沒有醒,我的靈魂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到了這個小皇帝的身體裡。”
饒是見多識廣如宋離,在聽到這樣的言論時人都怔愣的沒有回過神兒來,若不是李崇剛才神色異常鎮定清醒地說他沒有瘋,他在聽到這些話的第一反應一定是他瘋了,宋離微微抿唇,手在扶手上握緊又松開,松開又握緊,半晌才有些乾啞地開口:
“你說你不是從前的陛下了,所以現在只是這個身子是陛下的,而你的靈魂是來自其他時代的人的?”
宋離反覆斟酌才說出了這句話,李崇說的是這個意思吧?
李崇點頭,這件事兒讓他無法理解又有些無奈:
“是,你們這裡不是也有借屍還魂的說法嗎?只是原來時空的我並沒有死,我只是升職了請同事吃了頓飯喝了酒,那酒似乎有點兒問題,我醒來就已經在這個小皇帝的身體裡了,開始我以為是在做夢,所以才會在朝堂上挑釁你。
後來我意識到我不是在做夢,但是我終究不是李崇,我沒有他的記憶也不了解他的處境,為了活下去我只能製造出一個意外讓自己失憶,借用失憶來掩蓋這個小皇帝已經換了芯子的事實。”
李崇平緩的聲音也讓宋離逐漸地冷靜了下來,他想起了那天在朝堂上仿佛和平時判若兩人的李崇,又想到了這麽長時間以來他李崇的變化確實就是從失憶開始,他盡力消化著他的話:
“你說那個箱子裡的一切是你和寧遠侯最大的秘密,所以寧遠侯也不是他本身的靈魂嗎?”
宋離不愧是宋離,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也還能思路清晰,除卻這個,他想不到李崇和一個已經故去了百余年的人會有什麽共同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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