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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垂傳來的輕微刺痛,讓祁搖枝回過神來。
差一點點他好像就要沉進那痛苦之中,心中被無名的情緒壓得喘不過氣來。
這具身體發抖,靈台也隱隱作痛。宋白宿強撐著身體,一步一步朝裡間走去,最終倒在了那布置得很喜慶的床上。
或許是旁觀者清,祁搖枝覺得宋白宿此時有些不對勁。
一股帶著詭異氣息的真氣隱隱在靈台衝撞。
宋家家主嚴格,對宋白宿的要求也頗高。修煉至金丹本不是易事,在喂了許多靈丹,又刻苦修煉之後,宋白宿前段時間才剛結丹不久。
境界剛有提升,便受如此打擊,難免心性動搖。
宋白宿撲倒在床上,像是過了很久,又像是一眨眼的功夫。
夜幕降臨,童仆在一旁輕聲喚他,宋白宿恍惚轉醒。
童仆道:“少主,家主說貴客到了,要你一同去招待。”
宋白宿起了身,抬步就朝外面走去,一身寬大的喜服壓得人歪歪晃晃。
祁搖枝隱約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
正堂之中,人已經到齊了,宋白宿垂著頭走到下首坐下。
一路上,祁搖枝只能看見別人的鞋子和衣裳下擺。
宋白宿一身鮮紅的喜服引了不少人注意。
宋渠英道:“犬子原本將在今日大婚,一切都已準備妥當,卻臨時被一場大雨攪亂了計劃。”
聽見宋家家主的聲音,就讓祁搖枝感到不適。
蕭賓白在下首,附和笑道:“這不正是應了那句話?好事多磨。百年好事自然更是要跌宕一些。”
這句話並未達到預想的幽默效果,大堂內反而更安靜了些。
“這裡有妖魔的氣息。”那聲音清冷,沒多少起伏,卻讓祁搖枝微怔了一下。
祁搖枝想抬頭看,但奈何控制不了宋白宿的身體,始終只能垂著頭。
大堂內更靜了三分,此時真是落針可聞了。
祁搖枝聽見宋家家主略顯僵硬的聲音,問道:“小道友這是何意?”
那少年一板一眼地解釋道:“妖魔的氣息不淺,要麽是有妖魔來過,要麽有人道心不堅,有墮魔的趨勢。”
宋白宿這時才抬起頭,看向說話的那人。
大堂之內也為成婚做了布置,映入眼簾的是璧砌生光,燈影搖紅。
來者眾多。
祁搖枝在余光中瞥見,宋渠英臉上的假笑都有些僵硬。
那眾多的凌霄宗修士之中,有一人上前乾笑圓場道:“我師弟初次下山,口無遮攔,家主勿怪。”
這是更熟悉的聲音。
他自己的聲音。
祁搖枝知道自己忘記什麽了。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陰差陽錯被卷進來的,沒想到他竟然曾經真的與宋府有過交集。
從旁人的視角看自己,還是有些詭異的。
祁搖枝隱約記得這次山下之行。他第一次和曲霧樓一起下山,沒想到就和宋家鬧得不愉快。
當時發生了什麽來著?
時間過去太久,好像有些記不清了。
秀秀直勾勾地盯著曲霧樓看了許久,而少年直立於他師兄身後,不趨不避,眼底一片清明。
祁搖枝沒想到自己還能和曲霧樓這般隔著時空遙遙對望。
這感覺當真是詭異。
人群之中,還有祝清雪和祝熒。
祝熒從小就看不慣曲霧樓,他黑著臉,冷聲道:“不會說話就把嘴閉上。”
曲霧樓和祝熒年紀相仿,但是曲霧樓入門更晚,是該喊祝熒一聲師兄的。
祝熒的脾氣不太好,黑著臉站在試劍坪,就能讓一眾師弟師妹嚇得不敢上去比劍。
他有些氣惱曲霧樓給凌霄宗丟人。
宋家是修仙世家,還是神女后人,若是有妖魔氣息,他們怎麽會察覺不出?
縱使真的有人墮魔,曲霧樓也不該在這樣的場合說出來。宋家顏面何在?
祝熒嘴唇動了動,像是還想說些什麽,卻被白衣青年扯了扯衣袖,他壓低了聲道:“祝熒。”
要祝熒不要再說了的意思。
祝熒忿忿閉上了嘴。
曲霧樓退至‘祁搖枝’身旁,全然不理會祝熒。看起來,也絲毫不因為在大庭廣眾之下被訓斥而感到難堪。
借著宋白宿的眼睛,祁搖枝看得一清二楚。
很難評,從前三人之中,只有祝清雪是讓人稍微省點心的。
宋白宿忽而開了口:“我前不久結丹,確實感覺境界還有些波動,小道友可以幫我看看麽?”
曲霧樓道:“可以。”
宋渠英坐在主位上,不動聲色笑道:“那真是有勞小道長了。”
晚膳的氣氛也十分的尷尬。
廊簷下,祁搖枝看見以前的自己和曲霧樓正在說話,好像正在仔細交代著些什麽。
祁搖枝大抵能想到自己在說什麽,無非就是告訴曲霧樓說話要委婉,行事要小心,若是有危險要第一時間叫他之類的話。
這些話,身為大師兄的祁搖枝,對自己的師弟師妹叮囑過千百遍。
祝熒不耐煩地等在不遠處,祝清雪在花圃之中“辣手摧花”。
那時的祁搖枝‘初來乍到’,以為曲霧樓是個孤僻自閉的可憐缺愛少年。
其實以旁觀者的角度再看,還能看出漂亮少年眉宇之間的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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