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是不知道,陛下他喜歡……”
“噓噓噓,這些事咱們也就只能私底下聊聊,可不能說開了。”
“不過陛下向來寵愛的那位,叫什麽來著,連庚,這次不也沒入席。”
“原本就是個男寵,哪裡登得上什麽台面。”
“呵呵呵呵……”
……
“蕭乙,蕭乙?”聽到沈鐸寒的喚聲,蕭乙才從周邊女眷們的嬉笑聲中回過神來。
沈鐸寒回眸看了他一眼,見他臉色蒼白,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藍調錦衣,模樣還介於少年與成年男子之間,有幾分青澀的俊俏。單就這麽一看,倒有幾分楚楚可人的感覺。
“身體還好嗎?等會兒你就要上台了。”沈鐸寒冷聲詢問。
“還過得去。”因為有凝火丸的功效在,雖然穿得少,體內就像凝著一團火,身上也不覺得寒冷。
可距離剛剛吃完那粒凝火丸已經過去快一個時辰,聽七爺這麽一提起,蕭乙再次取出一粒凝火丸塞入口中。
歌舞聲逐漸接近尾聲,婀娜多姿的舞娘們一一退場。就在這時,皇帝忽而從坐席站起身,手舉金樽。
“這一年來,有勞眾卿家。朕,在這裡,祝各位開元節吉祥。”
皇帝話剛說完,群臣紛紛起立,飲酒。等皇帝坐回龍椅,所有人才落座。
“今日有一件大事,朕想在這裡宣布。”
皇帝剛坐穩,放下酒杯,神情恣意地看向沈鐸寒這一邊,再看向另一側,而後開口,
“吏部尚書楊紹真之次女,即朕的愛妃蓉貴妃之胞妹,楊螢昭,姿容有佳,品行良淑,特賜婚於朕的皇弟,肅親王,為正王妃。”
“朕觀星象,半月後乃大吉之日,便取那日完婚吧。”
第11章
皇帝一番話說完,宴席間頓時一陣安靜。
就連蕭乙也有瞬間錯愕,微微捏了下指尖,才方覺剛才那些不是幻聽。
禦賜肅親王的正王妃,正是七爺吩咐他今晚動手要殺之人。莫非七爺事先就知曉此事,才做此指令。
可這又是為何?蕭乙想不明白,他眉眼低斂著,隻專注看自己面前那一寸地。
過了幾秒後,有人先帶頭道了一聲“恭喜楊大人和貴千金,賀喜肅親王,郎才女貌,實乃佳偶天成啊。”
這下眾人才紛紛都醒過神來,道喜的道喜,竊竊私語的竊竊私語,整個晚宴上一時間多了不少話語聲,可又似乎在忌憚著什麽,都只是在各自小聲說著。
蕭乙輕輕抬眸,看了眼七爺。沈鐸寒英挺的側頰被光勾出深邃的影,他嘴唇緊抿,只看著杯中酒,不知在想些什麽。
蕭乙再瞥向楊螢昭的方向,明媚的女子此刻嬌羞得滿面嫣紅,雖是在竭力克制著,但眉眼和嘴角的弧度完全掩蓋不住她此刻異常愉悅激動的心情。
那一刻,蕭乙忽然很想問一聲七爺,今晚的任務還用執行嗎。
但又一想,宴席開始前,七爺就同他說過,他今晚只要完成那兩件事就行。
舞劍,以及殺了楊螢昭。
蕭乙說不出來現在是什麽心情,殺人對他來說再容易不過,在煉獄的五年裡他雙手沾滿鮮血,那是因為他不得不殺。不殺他們,他就得死。
可楊螢昭,她有何錯?
也許單純是因為七爺不想要王妃,所以乾脆把人殺了,這樣皇帝下次再想給七爺指婚,也許就會更加慎重。而那些重臣貴族們嫁女兒,也會三思再三思。
這般想著,蕭乙心中才舒坦些。
*
開元節向來有一個傳統習俗,就是當晚宴進行到後半段時,會由各位王公貴族們親自或派人登上大殿中央,獻上表演,以此為皇帝助興,並迎接新的一年。
輪到蕭乙上場時,他將外面那件藍白錦袍給脫去了,露出裡面白色布衫。這是七爺事先吩咐過的。
天上零零散散開始飄落下小雪。他提前吞下最後一顆凝火丸,手持長劍,一個翻身躍上大殿中央。
少年一襲白衫,長身而立,在月光與燭火的映照下,俊朗非凡。
當他開始舞劍時,伴奏的笛聲漸漸響起,空遠遼闊。
整個坐席間似乎全部的聲音都消失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這裡,都看向這位神采飛揚,身手矯健又風姿綽約的少年。
他的每一個動作就像舞蹈一般華麗優美,又暗含劍術的韻道,令人移不開眼。
蕭乙在做最後一個飛天翻滾的動作時,才恍然想起七爺說過要同皇帝對視。他抬起眼眸,穿過層層台階,與那位坐在帝位的男人四目相對。
男人眼眸中又是那道要將人扒光的眼神,刺得蕭乙心頭猛然一寒,直接從半空中摔落,一手持劍撐地,另一手捂住心口硬生生咳出一口血來。
鮮紅的血點灑在白衫和雪地上,格外豔麗,紅白分明。少年面色蒼白如紙,唇染鮮血,將破碎感的美感拉到極致,就在這時,笛聲也恰好收尾。
“好!好啊!!”舞劍完畢,皇帝直接從坐席起身,鼓掌喝彩道,“好一出雪夜劍舞,你叫什麽名字?”
皇帝的聲音不大,卻暗含內力傳來,震得蕭乙又一陣心口絞痛。
強咽下那口血,他抬起頭,沒有看向皇帝,而是先看了眼七爺。
沈鐸寒也正在看他,神情淡漠,眼神可謂冰冷,單單視線一相接觸,便迅速轉移開。在這期間,蕭乙還瞥到坐席上其余那些人,或探究、或意味深長、或曖昧不清的目光,一一落在他身上,就好像不是在看一個人,而是在打量一件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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