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時,蕭乙定能聽出七爺話語中的不快。但今日喝了酒,大腦早已昏漲得厲害,全憑本能在說話:“是,求七爺救救他吧。”
只見沈鐸寒站了起身,走到蕭乙跟前,盯住他的雙眸問:“為何要救他?”
蕭乙囁嚅著唇,遲遲未開口。心中又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若是七爺不同意,他就強闖天牢去救人。
心裡隱隱有個聲音告訴他,不能讓宋清琢死!一定不能讓他死!
“屬下只是覺得,這事與宋清琢無關,他不該死。”蕭乙還懷著最後一絲希望回道。
誰知這話剛說完,他就被七爺一把拉了過去。
微涼的唇吻了上來,瞬間撬開口唇,攻城略池。蕭乙先是一愣,待意識到什麽後,他掙扎著將人推開。
“對不起七爺,屬下先行告退。”
他匆忙轉身,想離開這裡,想去劫大牢,總歸動用一切可能的方法,一定要救下宋清琢!
然而一只有力的手掌再次鉗住他的後脖頸,硬生生將他扯了回去。
沈鐸寒一把將他攔腰抱起,扛到肩上,朝著裡間走去:“他該不該死,不是你說了算的。”
被摔到床上的瞬間,酒勁也達到了巔峰值。這段時間以來的各種情緒湧上心頭,蕭乙紅了眼,拚命地從床上爬起來,卻屢屢被沈鐸寒壓在床上。
酒意燃盡了最後一份理智,蕭乙無可奈何,直接朝沈鐸寒出手,卻被分分鍾化解,雙手都被鉗住,扣到頭頂之上,再也動彈不得。
“蕭乙,你為了一個宋清琢,竟這樣對待本王?”沈鐸寒的聲音又低又啞,暗藏一份薄怒和不知名的情緒在其中。
他低頭咬上那張嫣紅的唇,狠狠廝磨,直至血腥味溢滿口腔。
蕭乙發出一聲痛苦的嗚咽。沈鐸寒這才松開口,卻聽他開口央求:“七爺,求您救下宋清琢。”
垂眸看去,少年那雙眼眸中已然噙著淚水。
“若本王說不呢。”沈鐸寒一手扣住蕭乙兩個手腕,另一隻手扯下他透濕的衣裳。
身上頓時一涼,蕭乙知道七爺要做什麽,再次劇烈掙扎起來:“那就請七爺放我出去。”
他要親自去救。
然而七爺卻像是看出他的心思一般,埋首到他耳邊道:“你乖一點,本王或許會想辦法留他一個全屍。”
留他一個……全屍……
身下忽然一涼,蕭乙屈辱地閉上眼。一滴淚悄然滑落,無聲地洇入枕巾。
是他無能為力,是他無可奈何,是他無倚無靠。
他忽然想起,那夜宋清琢對他說過的話。
——這世上只有我是真心待你的。
——我可以放棄現有的一切,陪你歸隱山林。
——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
當時隻道是戲言,此刻看來,卻句句發自肺腑。
一陣猛烈的刺痛襲來,隨後是狂風暴雨的入侵。
原本鉗製住手腕的力道消失,蕭乙死死攥住身下的床褥,顫聲開口:“還望七爺垂憐。”
這場無聲的折磨,不知盡頭在何處。
第56章
幽閉無光的陰森監牢內, 一小隊皇軍有序踏入,走向其中押解最為嚴實的一間。
沉重的門鎖落地,推開門, 為首那位皇軍嗓音冰冷而機械:“庶人宋清琢,謀害先皇罪名成立, 於今日午時行車裂之刑,時辰將至, 即刻押至朝陽門刑場。”
牢房內,端坐著一位面容極為英俊的男子。縱使身處此般境地, 身著襤褸囚服, 卻依舊凜如秋霜, 豐神如玉。
他緩緩睜開雙眼, 一瞬間眸中萬縷柔絲輾轉。
方才小憩片刻, 竟再次夢回許久之前, 那些無比珍貴又難得喜悅的時光。
彼時, 他是翊王幼子, 自幼便接受最為嚴苛的管教,無論是文課還是武學, 不得有半點馬虎。可即便他是同齡皇子中最優秀的,他也無法讓父王得到皇爺爺的半分側目。
皇爺爺的注意力, 都給了太子和他的獨子。
那日宮宴上, 他第一次見到宋言穆。那個小小的人兒,生得冰晶粉潤,一雙琥珀色的眸子人見人誇。分明隻相差一歲,他宋清琢被叫出來耍技獻寶, 而那宋言穆,卻能被皇爺爺抱在懷裡哄著, 看他獻寶。
同為皇族,不同的人,卻有不同的命。他心有不甘,開始蓄意接近那個小人兒。
那個嬌生慣養的小少爺,沒吃過一丁半點兒人間疾苦,最開始總是被他整得哇哇大哭,卻從不告狀。每次哭哭啼啼一番過後,又眼淚汪汪黏上來,就像一個可憐巴巴的小跟屁蟲。
“清琢哥哥不要不理我。”這是小跟屁蟲最常說的話。
即便是再冷硬的心都會被小可憐軟化,更何況他宋清琢也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
他性子冷,又孤傲,事事要爭第一,沒什麽朋友,只有那小跟屁蟲會每日關心他,成天“清琢哥哥”前,“清琢哥哥”後的。
漸漸的,他便將那小人兒放在心上,當親弟弟一般悉心呵護著。
這份感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質的,已經無跡可尋了。他向來較同齡人成熟幾分,隻記得某日午夜夢醒,身下一片濡濕,再憶起夢中場景,已是一切都回不去。
如此,他只能將那份心思埋藏在心底。他期盼著等那小人兒長大之時,將一切相告。
他自是年少,以為什麽都看得透徹,要什麽皇權富貴、至尊權利,哪比得上心上人來得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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