鴇母一聽“寶物”二字,緩緩扇了兩下團扇,眉眼笑開了花:“咱們這一行的規矩,就是不透露買官身份,小郎君還是莫問了。再說了,便是婉娘我呀,也不知這位官人究竟是何人。”
說著,她指指三樓某個廂房道:“今日花魁姑娘未接客,當然了,平常人也見不著花魁。小郎君既有寶物,不如拿出來,婉娘送進去給花魁瞧瞧。說不準呀,就被花魁姑娘看上了呢!”
蕭乙順著鴇母指尖的方向探去。三樓房間本就少,他一眼就看出,鴇母所指,正是前些時日他來的那間廂房隔壁一間。
那時候,七爺便是從中走出的。也就意味著,七爺見的女子,便是花魁。
一時間,蕭乙有些猶豫了。
以他上次的推測來看,七爺興許是來取情報的,而花魁想必就是朱雀殿的人。
這於他而言本是件好事,但七爺是無湮閣閣主,花魁若是將他所問之事透露給七爺……
實際上,查詢身世也並非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如若一定要選的話,他寧願更早獲知自己的身世。
這般想著,他便從懷中取出錦囊,遞給鴇母:“那就有勞婉娘了。”
於是他眼見著鴇母拿著錦囊,風姿搖曳地走進那間廂房,沒多久兩手空空出來了,便心知有戲。
“小郎君今日可幸運了,我家花魁有請,快些去那間‘七夜雪’廂房吧。”
聽鴇母這般說著,蕭乙立即上了三樓,停在房間門前,盯著門牌上“七夜雪”三字看了稍許,抬手,輕扣兩聲。
“公子請進。”裡間傳來女子溫婉的聲音,一如上次聽聞那般。
蕭乙推門而入,撲面而來便是一股曠野新雪氣息,但廂房內卻感受不到絲毫寒意,反倒溫暖如春。
再觀廂房內布景,色調以白為主,黑為輔,沒有床榻。整個房間比起風月之地,反倒更像是風雅茶室,古琴、清釀、焚香,一一俱全。
如此一來,蕭乙心裡確信,花魁姑娘非一般人。
“公子一直停在門邊,是對辛雪這處不喜嗎?”花魁跪坐於矮茶桌一側,手中擺弄茶藝,手法頗有為講究。
她往兩個空杯內各斟了些許茶水後,轉頭看向蕭乙,做出“請入座”的手勢。
蕭乙這才回過神來,上前跪坐於茶桌另一側,溫聲道:“方才觀辛雪姑娘一手好茶藝,令蕭乙一時看得有些入了神。”
辛雪抿唇淺笑,謙虛道:“只是空有幾招花式,讓公子見笑了。”
她姿容雖算不得絕色,卻柳眉如煙、烏珠顧盼,顰笑之間,有種煙雨朦朧的婉約美感。教人望了一眼,還想再望第二眼,第三眼。
難怪乎為花魁,蕭乙心說道。
舉起茶杯,輕抿一口,茶香自唇齒四溢。“好藝配好茶,辛雪姑娘令在下折服。”他不由歎道。
辛雪眉目婉轉間,自旁邊拿出裝有海靈珠的錦囊,遞給蕭乙:“公子禮厚,辛雪無福享有。若公子有何憂愁疑惑,倒是可以向我道來,或許我能助公子一二。”
這般一說,蕭乙便明白了,辛雪姑娘這是看出了他的身份,也道出了她自己的身份。
他也不加虛以推脫,將海靈珠收回,正色道:“今日我同姑娘所言之事,姑娘能否為在下保密?”
“保密?”辛雪像是聽到了玩笑話,莞爾一笑,“這天下在朱雀殿,在無湮閣看來,就無秘密之事。若是有心人要查,便是辛雪不言,他也能查到。”
這話,蕭乙倒也能理解。
他略沉吟,問道:“在下此次前來,是想得知,關於我的身世。”
第22章
風月台,白袍黑衣兩人對坐,暢飲。
寒風颯颯,不時卷來幾片枯葉。黑衣人手撚枯葉,指間微動,只聽“哢嚓”一聲脆響,枯葉瞬間碾化為灰,隨風而去。
“聽說殿下寒毒沒了,好不容易等到這冬日圍獵結束,魏初趕不及拎了兩壺清露酒,前來給殿下慶祝一番。”黑衣人舉起手中酒壺,朝沈鐸寒敬酒。
他臉上膚色黢黑,顴骨高,眉目炯炯,整個人格外有精氣神。穩穩坐在風月台竹椅上,姿態閑適放松,顯然武功高強。
沈鐸寒同舉起酒壺,痛飲一口,頗為暢意喟歎道:“寒性如此強,酒勁如此烈,幾年未飲,滋味果真還同記憶中那般。魏初,這清露屬實好酒!”
“哈哈哈哈哈!好酒才能配得上肅親王殿下!”雖說著這話,魏初面上卻無半點阿諛奉承之意,言語間,盡顯江湖豪爽。
“難得見殿下如此恣意痛快,可是圍獵日有喜事發生?”他又問。
沈鐸寒放下酒壺,“嗯”了一聲,手指輕點桌面:“裴哲死了。”
“裴哲?皇帝身邊那個第一侍衛裴哲?”魏初亦放下手中酒,神情驚歎,“他可是宮內為數不多的高手,竟然就這麽死了?!”
這般反應,並非質疑,而是過於驚訝。他略微湊近些,滿臉寫著好奇,“他怎麽死的?”
“被我的暗衛所殺。”沈鐸寒回。
“你的暗衛?”魏初更加震驚,登地從竹椅彈躍起身,單腳點椅背頂端,四處張望,“在哪兒?這樣的高手,我居然絲毫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
“因為他被我遣走了,不在此處。”
“…………”
重新落座,魏初訕訕道:“七殿下身旁什麽時候有了如此強悍的暗衛,我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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