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杉柏聽言卻似乎猶豫了一下,過了會,他把手輕輕放到祝映台的肩膀上,為兩人拉開了一段距離,他說:「暫時只能算是壓製,解咒的方法還需要摸索。不過短期內你不用擔心羅睺的事,至於以後的事,我會想辦法。」
「太好了!」祝映台微微頓了一下,然後努力裝出自然的樣子在梁杉柏的臉上親了一口。他也是個男人,怎麽會不渴望自己的戀人,只是因為戀人說因為惡咒的原因他們不能親近,他才會小心翼翼與自己的戀人保持距離,但是心底裡卻還是會有那種需求。
梁杉柏愣了一下,一瞬間他放在祝映台肩上的雙手收緊了,直到看到祝映台輕皺眉頭才趕緊又放開,他說:「總之……還……不、不能放松,這柄常安還需要改進,我和你也……」
「我知道。」祝映台摟住梁杉柏,進而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感受到梁杉柏身體微僵,他不由得在心裡苦笑。
其實他自己此時也在心裡感歎自己的厚臉皮,但是他真的太渴望梁杉柏了,哪怕只是輕輕抱一抱也好。惡咒未除,這聽起來真像個借口,但是因為梁杉柏說,祝映台便願意信,只是仍然需要一點溫暖來支撐自己的相信。
「阿柏,我真的變了。」他忍不住感歎道,原本想要伸手推開祝映台的手便這樣停在了空中,「七年前的我肯定想不到有一天自己會變成這樣,我還以為我會一輩子像個天地間的匆匆過客,沒有緣起只有寂滅,走過,但不在人間留下任何痕跡。」祝映台摟住梁杉柏的腰,低頭細細傾聽他胸膛底下心臟跳動的聲音。自從梁杉柏醒後,他就無比想要做這一個動作,因為只有這樣才能令他有安全感,才能填補他整整兩年多聽不到那種聲音的恐慌與空虛。
「不會,你……」梁杉柏想說什麽,但卻說不出口。
祝映台舒服地呢喃了一聲,用臉頰蹭了梁杉柏的胸膛說:「你說,這一次我們是不是能夠一輩子在一起了?」
梁杉柏沉默了,祝映台竟然也沒有接下去說的意思,過了很久,屋子裡才響起梁杉柏輕輕的一聲:「嗯,我保證。」他說,「只要你不推開我,只要我還在一天,我都不會離開你。」
祝映台忍不住笑了起來,那笑聲是溫柔和滿足的,帶著滿滿的人間煙火氣,像是俗世紅塵中隨便哪個期盼著家庭美滿有情人白頭偕老的普通小兒女那樣,而這恰恰是過去的祝映台絕對不會有的姿態。
「推開你?我怎麽可能推開你?」祝映台直起身,笑咪咪地看著梁杉柏,「我們可是拜過堂成過親了,難道你還想不認帳嗎?」
看著伴侶難得狡黠又可愛的神情,梁杉柏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下體不由得一陣陣火熱滾燙,但是,無情的現實和那個難言的秘密很快潑了他一身的冰水。
「我不會。」梁杉柏說,「對你,永遠不會。」但是我知道你會……所以,我很害怕!
他想著,終於還是屈從了自己的欲望,在此時能夠做到的最大程度的親近范圍內,伸手緊緊摟住了祝映台。梁杉柏將下巴擱在祝映台瘦削的肩膀上,鼻尖嗅著他身上好聞的氣息,默默地品味著屬於兩人的每一分每一秒親密時間的流逝。
第二天,祝映台和梁杉柏等人起了個大早,準備開拔海上,尋找海市蹤跡。
吳王本人雖然未來,卻特地委托了鄭由前來送行。鄭由不僅帶來了許多的後勤物品,甚至帶來了二十個士兵供上官烈他們差遣。上官烈微微皺起眉頭,對鄭由行了一禮道:「有勞吳王與鄭先生關心,只不過茫茫大海,風險難測,實在不敢有勞大王再為我們費心。」
鄭由笑道:「公子客氣了,怎麽說幾位也是貴客,既然受吾王所托出海,我們吳國總要盡一份心力。」他又道,「公子放心,這幾個精兵原本都是宮中的守衛,個個都有些能耐,此次是自願跟隨公子出海,大王已經吩咐下來,他們便是不要自己的命也會護得幾位周全。」
他這麽一說,那二十個士兵便筆直站好了,面容肅然道:「願為公子赴湯蹈火,縱死不辭。」喊聲出奇得一致,一看便是經過精心訓練。
話說到這分上,上官烈如果再推脫就未免不給吳王面子了,何況表面上說他們是幫忙吳王辦事,但實質上,吳王放他們出海多少有點將功補過的意思。既然是補過,自然要安插心腹在幾人身邊。二十名士兵,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恰恰好比上官烈身邊所有親隨的人數少那麽一點兒,可見吳王做這個安排顯然是事先考慮過的。
上官烈於是點點頭,說:「如此有勞吳王與鄭先生費心了,烈當全力以赴,不辱使命。」
沒有禮炮鳴響,伴隨著吳國大祝與齊國原來的大祝兩位大巫者祈福的吟誦聲,思羽號承載著上官烈等人開往茫茫海上。船隻離開沒多久,胡晉便與鄭由兩個人也相攜離開了。港口恢復了平靜,只有兩三隻海鳥落在碼頭立柱上不知在低頭啄食什麽,突然,一片如同水漬一般的黑影出現在了木頭棧道上。那道黑影與其說是天空中某物的投影,不若說更像是木頭棧道裡層生出的異物。黑影在木料的裡層滑過,很快掠過了其中兩隻海鳥所站立的立柱,明明並沒有直接接觸,不知道為什麽,兩隻海鳥突然間都僵直不動了,黑影路過,進入海中,追著思羽號留下的浪花而去,直到那片不吉利的影子消失,兩隻海鳥才一個倒栽蔥墜落進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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