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杉柏說:「哪一句?」
「關於彭巫師父的,」祝映台說,「思悠說那個人叫范青山。」
梁杉柏微微一皺眉,隨後道:「世上同名同姓的人非常多,何況是不同朝代的兩個人。」
祝映台說:「我明白,但是他來自海上。」
同名同姓固然不是太稀奇的事,但是這位同名同姓的范青山也是一名修行者,並且持有有龍陰鏡的碎片還來自海上,那就必須引起人重視了。
祝映台說:「思羽號也來自海上,是當年海客們漂洋過海的工具,現在我們已經證實思羽號上的海客很可能是傳說中的有龍氏,那麽這位范青山就有很大的可能就是有龍族的人。」
梁杉柏的手指輕輕敲打著大腿,不知道在想什麽。
祝映台見他不發言,隻好自己接下去說道:「我一直覺得你師父是個很神秘也很有本領的人,雖然我自己不懂道術,但是我知道要培養一個天師是非常困難也非常需要機緣的事,但是你跟著他只是短短四年便練就了一身本領,而且他還知道歸山靈盤的淵源,能夠有能力送我們來到這個時代,我有時候甚至會覺得……他是不是不老不死。」
「不老不死?」梁杉柏說,「你指他從春秋時期,從這個年代一直活到了二十一世紀?」
祝映台說:「是的,我也知道這個想法很離奇,但是會不會就有這個可能呢?有龍氏是那麽神秘的一支種族,就連齊國曾經的王后,周天子家的公主王姬也將之稱為仙客,羅刹女也是他們帶來的。」
梁杉柏問:「就算是的話那又怎樣?」
「怎樣?」祝映台疑惑。
梁杉柏說:「就算確認了彭巫的師父范青山就是我在二十一世紀的師父范青山,他還是有龍氏的一員又怎樣呢,這對於我們接下去要做的事有什麽影響嗎?」
祝映台斟酌著說道:「也許青山師父可能知道我背後惡咒的解法,我們能夠請教他?」
梁杉柏沒有回答祝映台的話,他站起身,走到一旁的工具台前。
「阿柏?」
梁杉柏打開一個木匣子,取出了一柄桃木劍。這柄桃木劍與祝映台的羅睺長短相同,顏色質地卻有較大區分,
劍身顏色黝黑,在燈光下看起來樸實無華,只有那流暢的線條昭示著這絕絕對對是一柄好劍。
「本來不想這麽早給你,因為還有一些地方需要改進,不過既然你提到了,就先拿來用吧。」
祝映台半是疑惑半是欣喜地接過梁杉柏手中的劍,伸手撫摸著劍身。不知道梁杉柏用了什麽木料,與羅睺的陰冷不同,這柄劍給人的感覺是溫暖的,就像劍柄上刻著的那兩個如同花紋一般的古體字那樣。
「常安……」祝映台輕聲念了出來,願君一生無災無難,常得安寧。他試著將靈力灌注劍身之上,但見黝黑的木料裡驟然亮起了點點星火,如同鎏金一般的色澤由此及彼,仿佛點亮了劍身的內部,整柄劍因此由內而外散發出強大的靈力來。而這種靈力卻是溫潤親和的,就仿佛是春日裡剛剛生出的柔軟的芳草地,絕不咄咄逼人,更不會毀天滅地。
或許是被常安的靈力所帶動,陰劍羅睺竟然自己開始震動起來,紅珊瑚般的色澤明明滅滅,亮的時候嬌豔欲滴,暗的時候卻有如朽木一截,陰寒的氣息從羅睺劍上一圈一圈蕩漾而出,祝映台感知到了,他有些驚慌地看向梁杉柏,但是看到他鎮定的面容便立刻也放下心來。既然梁杉柏覺得沒事,那就一定是沒事!
祝映台緊緊握著常安,感受著身周靈力場的流動,雖然他觀氣的本領已經喪失,但此時這屋子裡兩股交鋒的靈力,一冷一熱都十分強大,纏絞在一起仿若有了實形。祝映台能夠清楚地感受到羅睺的陰寒靈場在試圖逼近他,就像過去做過的那樣,那股力量在呼喊他背後的烙印,試圖侵入他的身體、神識進而控制他,祝映台甚至也感到了背後那個黑龍烙印真的在蠢蠢欲動,然而這一次,另有一股渾厚的力量阻擋住了羅睺的進逼,就像是一床厚實暖融的被褥替祝映台遮擋去了寒風凜冽,以一種保護者的姿態,切斷了羅睺與黑龍烙印的聯系。
兩股力量的交鋒激蕩起了火花,一時間整間工具間裡形成了兩個不同的空間,一個空間裡以羅睺為核心,周圍寒風呼嘯,從羅睺所在的桌面開始,寒霜發出「吱嘎」的聲音一路蔓延開去,凍住了桌腳地面甚至是頂棚,另一個空間裡則回旋著和煦的暖風,看似微弱,卻總能恰到好處地將那股陰寒之力阻擋在外。各種各樣的工具、木料、壞了的木劍飄飛在空中,一邊是急速轉動有若龍卷風過境,另一邊則是緩擺輕蕩好似蒲公英飛舞,兩股力量彼此僵持了很久,出人意料的是竟是看著霸道的羅睺先緩緩撤退,直至偃旗息鼓。
祝映台驚喜地看著手裡的常安,此時木製的劍身看起來已經有若火玉一般晶瑩璀璨,尤其是「常安」兩個字構成的花紋,閃爍著溫暖的光芒,十分引人注目。確認自己成功地擺脫了一次惡咒的侵襲,祝映台不由得激動萬分,伸手緊緊抱住了梁杉柏:「阿柏,你好厲害!」他高興得不得了,以致於話也比平時多了不少,「你怎麽會做這個?這個劍的材料是哪裡來的?是不是有了常安,我以後就再也不用怕那個惡咒了?」祝映台覺得自己
這才明白梁杉柏為什麽沒有打算去找范青山的事,因為有了常安,他就不用害怕惡咒,這要比在茫茫人海裡去找范青山想來要方便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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