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晉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即便是祝映台也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果然吳王不可能隨隨便便把他們放出天牢,他將胡晉留下作為人質,如果他們沒有辦法從海市裡將有龍天鏡帶回來,胡晉也好,他們幾人的性命也好,恐怕仍有危險。
上官烈對著胡晉深深一揖道:「還請先生忍耐一陣,烈一定盡快帶著好消息歸來。」
胡晉道:「倒不必太急於求成,其實吳王留我也是正合我意,我想趁著這機會將瀏河鎮那事再好好查查,如也許那宅子裡的陣並不止一處有,我要找到當年布陣人的真實用意。」
「啊!」思悠忽然低低叫了一聲。
祝映台說:「怎麽了?」
思悠仰起臉來說:「差點把這事給忘了,師父師父,你們去了那個鄭什麽的家裡以後,我有打聽到一個消息,是關於那個彭巫的。」
眾人不由得都驚訝地看向思悠,沒想到這小家夥還有個絕密情報。大概是看出祝映台眼裡的疑惑,思悠有些不高興,脆聲脆氣地道:「是真的,我偷聽了那個紅巫的話才知道的。」
「紅巫又是誰?」
胡晉道:「是那日與彭巫一起辯難的那位女巫。」
思悠連連點頭道:「對對,就是她。你們別看她長得年輕,其實她年紀已經好大好大啦,彭巫的年紀還比她小呢!」
上官烈說:「聽說彭巫死後,這位紅巫就偷偷地溜走了,你是在哪裡找到她的?」
思悠得意地昂起小下巴說:「我不告訴你!」
梁杉柏看了他一眼,思悠便打了個哆嗦,剛剛囂張起來的氣焰立時便被撲滅了,他說:「我……我其實不認識她,但是她身邊帶著一個小妖精做仆人,我跟那個小妖精是老鄉。」
得,妖怪原來也有老鄉。祝映台忍住笑,說:「你那個老鄉對你說什麽了?」
思悠說:「我老鄉說,紅巫一聽說彭巫的死狀以後就連連念叨著他們來了他們來了,然後便連行李都來不及收拾急匆匆地便要逃走。她還說她要去找彭巫的師父,只有找到他或許才能知道怎麽辦。」
彭巫的師父……在場幾人除了胡晉、思悠都曾聽過彭巫提起他的師父,據他說他就是因為救了這麽一個受傷的巫覡才走上了巫者的道路,而他那位師父更是傳說中持有有龍陰鏡碎片,鎮壓了瀏河鎮外古宅厲鬼的人。
「她說過到哪裡能找到彭巫的師父嗎?」
思悠搖搖頭:「我老鄉說彭巫的師父失蹤已經很久了,紅巫也沒有他的音訊,但是她好像有一些尋人的本領,所以打算去試一試。」
祝映台搖了搖頭,雖然知道紅巫認識彭巫的師父、打算去找他也算是個情報,但是很可惜,這個情報只有「八卦」的價值卻並沒有任何實用性。見自己師父臉上露出失望的神情,思悠急急道:「還有還有,師父,我還知道別的。」
上官烈笑道:「你這小家夥居然還會賣關子啊,有什麽就一並說出來吧,回頭我讓王錚他們給你買好吃的。」
思悠眼珠子轉了轉,很識相地沒有在此時提要求,反而爽氣地說道:「我才不是小孩子呢,我都幾百歲啦。」
他說,「師父,我聽我老鄉說,紅巫提起過彭巫師父的來歷,說他是……是……」小家夥像是一下子卡住了,
「是」了幾次還是沒能接下去。
梁杉柏忽然開口道:「既然想不起來就算了,明天還要出海,先把正事辦了吧。」
祝映台點點頭。眼看著大家夥就要散了,思悠猛然一拍手道:「我想起來了,師父師父,紅巫說彭巫的師父是從遙遠的大海上來的,他叫青山,范青山!」
祝映台提著油燈走到思羽號的底層,他實在很不習慣此處昏暗的環境,或許是天性使然,他喜歡光明的所在而排斥那些昏暗不明。走到梁杉柏的房門前,他停了停,然後深深吸了口氣,伸出手,敲了敲梁杉柏臥室的房門。
「阿柏,你在嗎,是我。」
身後傳來了「吱呀」一聲,祝映台回過頭去,看到梁杉柏從工作間裡探出頭來:「你找我?」祝映台似乎因為
準備不足,一下子有點忙亂,過了會才有些無奈地笑道:「嗯,是的,我找你。」
梁杉柏看了他一眼,然後打開門:「那進來吧。」
祝映台一走進梁杉柏的工作間便看到屋子中央的工作台上堆著數柄長短形狀不一的桃木劍,有些還只是半成品,有些則已經打磨得很好了,而且數量比上次來他所看見的要多很多,很難想像梁杉柏是怎麽在這麽短的時間裡又製了那麽多把劍出來。而其中最顯眼的當屬放在一旁桌上的羅睺陰劍,哪怕周圍有無數把桃木劍,哪怕此時羅睺並沒有散發出紅珊瑚一般的光彩,而只是樸實得好像一把普普通通的桃木劍,祝映台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它。
祝映台看到了羅睺,自然也就看到了在羅睺周圍畫的一圈框。炭筆的痕跡沿著陰劍的輪廓走了一圈,看起來漫不經心,但是祝映台認為他此時能夠平靜面對羅睺多半就是這個輪廓線的作用,換言之,這簡單的一圈很可能是符。
梁杉柏很自然地擋到祝映台身前,將油燈撥亮了一些,對祝映台說:「地方有點髒,隨便坐吧。」他說著,自己也坐了下來,安靜等待著祝映台開口。
祝映台坐下,想了想決定開門見山,他說:「思悠下午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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