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說……」梁杉柏絞盡腦汁地思考著,「比如說,我又會變回那種無知無識的護法神狀態?你看,我是到了這個時代以後才因為一些未知的原因複蘇,我現在的狀態也很不穩定,常常會有記憶混亂的情形,我真的不知道回到未來是不是會產生變化,又變回原來的樣子。」梁杉柏越說越覺得自己找的借口靠譜,他注意到祝映台的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以為他是因為被自己話裡說的事情嚇到了,因此想伸出手給他一個擁抱,然而他的手才伸出去,祝映台竟微微往後退了一下。
祝映台退的幅度並不大,但是動作卻很快。梁杉柏的手一時僵在了半空中,他沒有料到到了如今祝映台還會有避開他的時候,正因此,他呆住了。思悠抬頭看著兩個大人互動,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只是覺得此時的氣氛很不好。所以他把上官烈留下的衣服和物件乖巧地疊好,放入自己的儲物囊內,而後道:「師父師父,我們去吃好吃的吧。」
沒有人回答他,小刺蝟又喊了兩聲,然後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他有點想哭。小家夥當初是被上官烈抓到的,所以一開始還有點恨他,但是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早已忘了那點恨意,因為上官烈對他很好,也因為正是上官烈抓了他,所以他才能認識他的師父。他的師父又美麗又強大,對他那麽好,他可喜歡可喜歡了!雖然師父身邊的那個人總是讓他很害怕,但是那個人也從來沒有傷害過他。可是現在上官烈走了,他師父和那個人也變得古裡古怪的,一種不祥的預感從小刺蝟的心頭浮起,他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海市裡總是安安靜靜的,除了飄渺的仙音,很少有其他聲音傳出,小刺蝟思悠一哭,頓時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嗚哇——」一見周圍人都看著自己了,可是自己的師父和那個人還是沒有看自己哪怕半眼,思悠不由得哭得更大聲了!小刺蝟精好歹也是一隻妖精,何況這還是一隻頗有天賦的聰明的小妖精,他稀裡糊塗就修成了人形,獨自一個就敢跑到人類的村鎮裡搗蛋,這也間接說明這是一隻天賦很高很厲害的小妖精,所以此時他一哭,渾身的妖力便激蕩而出,天空中竟然飄來了一朵烏雲,隱隱有雷電光芒在其中閃爍。
「幹什麽幹什麽!」海市巡值的士兵終於發現了此處的不對,有類似蛇類滑動的聲音從另一頭飛快地向這裡傳
來,祝映台終於發現自己的小徒弟惹來了麻煩,不得不先處理這件事。他彎下腰,伸手摸了摸思悠的頭髮說:
「怎麽了,思悠,快別哭了,再哭師父就不喜歡你了哦。」
「嗚哇,思悠……思悠又沒做壞事,師父……師父為什麽不喜歡……嗚……我……嗚哇……師父是壞人!思悠討厭師父,嗚哇哇——」祝映台頭疼地看向梁杉柏,就像以前常常做的那樣。他處理不了的事情,解決不了的問題,只要有梁杉柏在,他就可以不用操心。然而,當意識到自己習慣性地做出了什麽動作的時候,他的臉色卻在驟然間變得無比蒼白,唇角也浮起了一個苦澀的笑容。真的還是習以為常了,真的還是自投羅網了,真的還是自甘墮落了,真的還是……
一隊身著華麗鎧甲的鮫人士兵滑到了祝映台三人的面前,為首的士兵擺動著尾鰭,飛快地滑過來說:「怎麽回事,你們不懂海市的規矩?」他邊說邊打量著梁祝二人和思悠,這個引發了海市騷亂的小家夥的真身他一眼就能看穿,但是梁祝二人在他的眼裡卻十分古怪地沒有顯現出任何真實的樣貌,他們看起來就像是兩團……迷霧。
這個鮫人士兵首領不由心裡一驚,他在海市之中巡守多年,雖然地位不高,卻擁有很強的實力,加上海市主人賦予他們守衛者的特殊能力,但凡是在海市之中出現的生物,無論妖鬼人乃至仙魔,他都能一眼看穿,然而此時他卻偏偏遇到了看不穿的人,還一遇就是兩個。這位鮫人士兵首領不由得驚疑不定起來,他一面不著痕跡地繼續打量著梁祝二人,一面悄悄對手下的親信做了個手勢,那名聰明的鮫人士兵收到暗號便悄無聲息地沒入人群,通風報訊去了。
祝映台說:「不好意思,這是我的徒弟,他年紀小不懂事,給大家添麻煩了。」
思悠哭得抽抽搭搭地說:「思悠……思悠才不小,思悠有幾百……歲了……」
祝映台說:「您看,並沒有發生什麽糾紛,只是小孩子鬧點小脾氣,我會把他哄好的。」
鮫人士兵首領狐疑地打量著祝映台,越看越是起疑。雖然這位鮫人士兵首領的外貌看起來不過是個三十出頭的男子,但是其實他的年紀已經很大了。越是老的鮫人,耳後腮的顏色便會越鮮豔,這位鮫人士兵首領耳後的魚
鰓便是深深的豔紅色,足見他的年齡與資歷。因為活得夠久,所以見得夠多,他才會被派來駐守這個新的海市,而現在這位鮫人士兵首領忽而覺得祝映台與梁杉柏的臉似乎有點眼熟。
究竟是在哪裡曾經見到過呢?越看越是面熟,可是要細想卻又想不出個究竟來。
思悠已經不哭了,有些疑惑地看著這名鮫人士兵首領。周圍的人見沒有樂子可看已經大部分散去,此時場間只有梁祝三人還有那名鮫人士兵首領帶著的八個人的隊伍,當然,現在應該是七個人。
祝映台被這位鮫人看得很不自在,等了片刻,見對方還是沒有放行的意思,不得不說:「既然問題已經解決了,如果沒有什麽別的事,那我們就走了。」說著,便要帶思悠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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