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接過來仔細地看了看,臉上流露出了驚豔的神情,但是待到看到那個破裂的豁口之時,卻不由露出了心痛的神情,他仔細研究了一陣,最後搖了搖頭。祝映台收回了自己的東西,對掌櫃的禮貌地行了一禮,離開了。
「我一直想修好這個墨玉發箍,但總是找不到能做這個的地方。」祝映台有些可惜地將那現在被當成了玉佩的墨玉發箍重又系回了腰上,「好好的東西,真是可惜了。」
梁杉柏的眼神在這一刻驟然就溫柔似水了,剛剛的戾氣統統都消失不見,他柔聲道:「壞了就壞了,以後我再送你新的就好了。」發現自己險些說漏了嘴,他頓了一頓,又補充解釋道,「我的意思是,這本來就是你前世帶著的東西,你都已經輪回轉世了,實在不必太過執著舊物。」
祝映台低低歎了一聲,道:「常雲……」
梁杉柏嚇了一跳,差點以為祝映台在喊他,但接著又聽他說了下去:「這發箍不知道與常雲有沒有關系,那時我們被困在燃廬洞中,多虧了它才能逃出生天,這麽算起來,我其實欠了常雲一份情。」
「這有什麽欠不欠的,」梁杉柏說,「戀人之間難道還要分得那麽清楚嗎?」
祝映台腳下微微一頓,似笑非笑地看著梁杉柏。梁杉柏被他看得有點心慌,問:「怎麽了?」
「不吃醋了?」祝映台問,「我記得以前我只要一提起常雲,你那口老陳醋吃得可厲害!」
梁杉柏暗道不妙,面上卻繼續扯著謊道:「那都是死了好幾百年的人了,不對,現在說來,應該是還沒出生才對,所以這一回可是我在前頭。」他故意講了個笑話,見祝映台領會了他的意思,露出一個微笑才又放心地說下去道,「何況我們倆都已經拜堂成親了,我還能嫉妒他不成?」梁杉柏心道好險,他此時既然已經知道常雲便是他,哪裡還會嫉妒那個自己,只是一不留神就險些露了馬腳,真是好險!
祝映台思索了片刻道:「也對,如今我是祝映台又不是燃陰,有沒有關系又有什麽所謂,反正一切都過去了。」
梁杉柏的心這才慢慢放了下來,他覺得自從祝映台從龍骨島上下來以後,說的話、做的事都常常讓他心驚肉跳。他疑心祝映台已經想起了什麽,但是感覺上又不太像,這樣疑神疑鬼,情緒起起伏伏,實在很難安定下來。梁杉柏覺得自己的精神壓力真的有點太大了!
忽而,梁杉柏腳下微微一頓,他的眼神微微閃爍,但是很快他就像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繼續跟著祝映台在海市裡仿似毫無目的地逛了起來。
上官烈正站在一處小巷子裡,他本該牽著思悠,在一處專賣鏡子的攤位前尋找有龍天鏡的線索。那家攤子擺在一個很不起眼的角落裡,上官烈也是隨意逛著逛著看到的,結果現在本該站在他身邊的思悠不見了,那個攤位也不見了,在上官烈眼前出現的是一片氣象萬千的建築群。這些建築此時的上官烈是不認識的甚至他從未見過這樣風格的建築,然而如果換成梁杉柏或是祝映台來看便會一眼認出,那是二十一世紀的上官家本家!
春秋時期的上官烈就這樣望著二十一世紀的上官家本家,思索了短短片刻,取出了他的金泥乾伏弓,搭箭上弦,慢慢向裡行去。上官烈雖然不認得這些建築,卻有種近乎洞悉天心的直覺,他想他應該進去看一看,於是他進去了。
整片建築好像空無一人,上官烈行走在其間,甚至覺得自己十分渺小。腳底下是石磚鋪就的廣場,寬敞而沉默,周圍則是一重又一重的錦繡樓閣,不知有多深多廣。上官烈越是往裡走便越是驚訝於這片建築群的宏大華美,也越是覺得心驚。身為一國的公子,他居然從沒有見過如此氣派漂亮的建築,那些建築甚至氣派到一見便能窺到其後站著的權力的強大。此時的上官烈自然不知道二十一世紀的上官家本家的建築本就是按照唐長安城的建制縮小複原而成,而大唐盛世乃是中華民族幾千年歷史中都少見的無比精彩宏大的一筆。
上官烈越走越深,始終沒有遇到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起初他小心翼翼,後來他開始嘗試發出響動,試圖引起什麽人的注意,再後來他開始走進那些建築裡,一間一間地推開門去看。他看到了許多令他目瞪口呆的事物,有一些他看了吃驚,有一些他甚至看不懂,他不知道自己此時正在上官本家七部中來回穿梭。藥、兵、刑、工、術、煉、辯,神秘的上官七部就連對上官家的本家子弟都不會完全開放,但是此時卻沒有任何人來阻止上官烈進入任何一個地方。
設於門口的重重禁製沾著了上官烈的氣息便溫順地臣服,無數的機關懸於將發未發的一瞬,然後悄然退卻,陣法微微一亮便告黯淡,有些驕傲的神兵於架上微顫,發出警訊,但是隻消被金泥乾伏弓的神威稍稍一壓便連一絲抖動都不敢再有。上官烈並不知道上官本家有多麽多的禁製,或者說他應該猜測過如此華麗的宮殿一般的建築必然是有許多機關禁製的,但是因為他一路行來,無論走到哪裡都沒有人來阻止他也沒有發生任何危機,於是他不由得懷疑,此處難道是沒有禁製的?上官烈覺得這建築的主人好不心大,如此華美的宮殿群暫且不說,他看到許多房間裡還裝著十分珍貴的寶貝,或是靈丹妙藥或是稀世神兵又或是珍貴的古籍典藏之類,難道就這樣平白放在那裡給隨便什麽人進來參觀?他就不擔心那些東西會被人搬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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