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祝大人、大祝大人,快給我們說說現在齊國怎麽樣了。」
「大祝大人,我母親的身體可還好嗎?」
「大祝大人,那個牛山陵還鬧鬼麽?」
「大祝大人,你要不要嘗一下這裡的瀏河魚,肉可嫩了,俺去給您釣一條!」
如是各種各樣的問候與問題把胡晉堵得半天都脫不了身。以前他在齊國王宮裡的時候也是出了名的高冷,旁人輕易不敢招惹,誰想到換了個地方,換了個情景,一下子就成了眾人追捧的核心,就連胡晉自己對此也是哭笑不得。
「行了行了,都麻溜點滾回自己的房間去,大祝大人一路辛勞趕到,你們這群混小子別在這裡給大人添麻煩!有什麽要問的,等大人休息好了,空下來再說。」
「欸是是,王頭!」士兵們嘻嘻哈哈地應著,眼疾手快地扛走了胡晉帶來的少許齊國的特產。雖然跟著上官烈是他們自願做出的決定,漂洋過海,居無定所的冒險也很有意思,但是總有那麽一時半刻,他們思念故鄉的月、故鄉的菜、故鄉的人,甚至只是故鄉的一點泥土。
上官烈走進來,對著胡晉行了個大禮道:「烈見過先生!」
胡晉見到上官烈的模樣不由得眼睛一亮,他把上官烈當作自己的晚輩來疼愛,一心想要扶持他,後來上官烈離開齊國胡晉本來也是不讚同的,無奈齊國局勢如此,上官烈又無心王位之爭,與其在齊國宮廷的內鬥之中步步驚心,倒不如讓他另謀發展。如今,見了上官烈整個人的精神狀態,胡晉才算是放下一顆心來。
上官烈比起在齊國的時候看起來更加沉穩了,整個人都透出一種上位者的氣度來,但卻已經不是以前那種翩翩貴公子的氣質,他的身上有了一種寶劍入鞘的大氣,更有君王的氣派了。胡晉將上官烈上下打量了一番,方才挽了他的胳膊到上位坐了說:「數月不見,公子當真是大不一樣了。」
上官烈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由衷的微笑,胡晉對於他而言不啻半個親人,尤其是在他齊國王室兄弟鬩牆的今天,要說是唯一親人也無不可。上官烈說:「先生說得對,烈成日在海上吹著,想必確實是黑了,皮膚也粗糙了不少。」
胡晉拿他沒辦法,好氣又好笑地輕拍了他一下道:「最近過得怎麽樣?」
上官烈便將他們這些日子來所經歷的種種撿有趣的事說了幾樁,包括他們受人委托消滅了古鏡之中的女鬼的事,撿了隻小刺蝟的事等等,之後也免不了提到了陸甲與王全的死。胡晉先是微笑聽上官烈講述,到了陸甲與王全之死的時候,眼神中便有了思索。上官烈也提到了彭巫,但是並沒有說祝映台被彭巫稱之為帶有不潔之氣的事,主要還是講了彭巫有件異寶,能夠測氣,他說思羽號上有問題。
上官烈說:「烈還以為那個彭巫是個神通廣大的人物,沒想到就這麽嚇跑了,如今也不知去了哪裡。」
胡晉思索了一番道:「世上能人異士不少,多半隱於民間,這彭巫恐怕不只是有件寶貝這麽簡單,總還有別的保命本領沒有對你們言明,他既然匆匆離開,想必是覺得此事棘手,他處理不了……」說到這兒,他微微一頓,似是不經意地問道,「梁先生與祝先生二位呢?」
胡晉與梁祝兩人之前曾通力合作將牛山陵的邪眼封印,此時問到兩人情況也是正常反應。上官烈歎了口氣說:「他們倆最近好像鬧了些矛盾,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胡晉微微一怔,說:「哦?那麽那位祝先生對彭巫的話以及陸、王二人的死有何高見?」
正在這時,外面便報祝映台和梁杉柏兩人也來了。祝映台與胡晉曾有過數面之緣,同為修行之人,兩人也能算是同行與朋友,因此上官烈一看胡晉來了便派人去通知了他們。上官烈允準後,祝映台與梁杉柏便一先一後地
走了進來。胡晉站起身來來回看了兩人一陣,眼神卻是停留在梁杉柏身上更久一些,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梁杉柏發現了,但並沒有什麽反應,只是微微錯開了眼神。
祝映台對胡晉施了一禮道:「祝映台見過胡先生。」
胡晉便收回目光,也回了一禮道:「祝先生客氣了。」
梁杉柏跟著行了一禮,幾人落座。上官烈說:「祝先生、阿柏,你們來得正好,我剛才正在與先生聊疫病之事,不知你們有沒有什麽新的發現?」
祝映台沉思了片刻,說:「確實有一件事,之前未曾言明。」王全死後魂魄離體,進入梁杉柏房間一事,他之前怕說出來會引來旁人對梁杉柏不必要的懷疑,所以沒有說,此時見大祝胡晉來了,才道出當時的實情,但是隻說看到魂光進入了下層船艙後消失,沒有提到梁杉柏的事。
胡晉聽後,思索了片刻,隨後道:「待我卜上一卦。」
巫祝各有所長,有人擅長抓鬼,有人擅長寧風,胡晉是卜筮的能手。他卜筮已經不需要借用多麽上乘的媒介,不論龜殼、錢幣、蓍草、貝殼,都能拿來一用,此時他手中撚著的是上官烈剛剛讓屬下送上來的一盆桃花糕。
只見胡晉將糕點信手掰碎,在桌上一字排開,隨後增減挪動,過了片刻,便停下了手。
「怎樣?」上官烈問。
胡晉說:「是否卦,天地否,不交不通,陽氣上升,陰氣下降,是為孤象。如今你們在水上生活,水為陰,男子為陽,確實不著天地,但應該也不至於出這樣的事。」他想了想道,「陸甲和王全在死前是否接觸過陰煞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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