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針被鎖死,此時這東西就像是一件工藝品,起不到任何作用。上官烈和王錚都圍了過來,看到了這一幕。上官烈皺起眉頭:「這裡有陣法?」
祝映台不知道,他看向上官烈,上官烈閉上眼睛感受了一會,跟著搭箭上弩,朝著某處射出一箭,箭矢發出破空聲,帶出一道搖曳的金光,飛向遙遠的海面,消失不見。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在等待著,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有一聲輕輕的「篤」聲響起,卻在眾人的身後。上官烈詫異地轉過身,但見金色的羽箭插進了思羽號甲板的縫隙中,微微晃動著尾羽。
「這不可能!」上官烈忍不住自言自語。經過與海王爺的一戰,他手頭有的金色靈箭已經不多,但此時卻毫不猶豫,一氣將十支金色靈箭盡數施放了出去。伴隨著「嗡」的一聲,十支羽箭初始並駕齊驅,一息後便分作十路,往不同的方向奔去。又不知過了多久,「篤篤篤篤篤篤篤」,羽箭射入的聲音先後響起,眾人看向身前——此時他們已經轉了個身,但見所有射出的羽箭統統又跑了回來,如同孔雀開屏一般散了一地。
向正前方射的羽箭回到了正後方,向正左方射的羽箭落到了正右方,反之亦然。所有人的臉色都凝重起來,他們知道自己被困住了。
上官烈默默地走上去,蹲在地上看自己那些箭。金色的靈箭是用十分珍稀的材料所製成,幾乎無堅不摧,在剛才射出的過程中眾人也沒有聽到任何與堅硬物質交鋒撞出的聲響,但是這些箭的箭頭竟然全壞了。原本鋒利光亮的箭頭如同經歷了無數年歲月的洗禮,又像是被浸泡在幽深的海底許久,因此露出了代表腐爛枯朽的幽綠色澤,活像一具人類的死屍。
他們到底來到了哪裡?
「是光陰海。」有個聲音響了起來。
第四章
上官烈扔下那幾支慘不忍睹的靈箭,直起身來,快步走向說話的人——那是歐陽。他伸手一把揪住矮小兵頭的前襟,幾乎要將他從甲板上提起來,與此同時,無比霸道的王者威壓從他的身上迸發出來,壓得船身「咯吱」作響。王錚和其他士兵,不論是齊國的還是吳國的都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梁杉柏和祝映台站在一側,看著他們。
上官烈說:「你究竟是誰?有什麽目的!」他的手指緊緊按著歐陽的頸動脈,稍微用點力或許便能置他於死地。歐陽呼吸急促,臉色通紅,但是神情卻很平靜,他說:「我是歐陽青峰,吳國王室的禁衛軍,是一名小小的下級軍官,護送幾位尋找海市與寶物。」
「小軍官?小軍官能有這般能耐,知道如此多的事?海王爺那種東西數百年也未必出現一次,為何我等一出海就會被跟上?」上官烈冷冷地看著他,手上用力,所有人都聽到了歐陽頸骨發出的「嘎吱」聲,吳國的士兵們有些忍不住了,有些人想要起身反抗,但王錚的人立刻拔出了身上的兵器與他們對峙起來,氣氛緊張得一觸即發。
「我不……知道……」歐陽青峰滿臉鐵青,說話困難,但態度仍然不卑不亢,「也許是因為……你們……不是普通人……」說完這句,他便不再開口。
又過了一陣子,上官烈松開了手。歐陽落到地上,捂著脖子開始咳嗽起來,過了好一會才平息。他再次開口,卻是接著上上句話,他說道:「光陰海是從凡間去往他界的一條歧路,《樹溥奇談》上有記載,此海方圓可數千丈,高也逾千丈,一旦進入,聲息不通,音訊難傳,無日無月,沒人能夠出去。」
「如果真的沒人能夠出去,怎麽會有這麽一條記載留在書上?」祝映台問。
歐陽看了他一眼,恭敬道:「因為上一次從光陰海出去的不是人。」
祝映台疑道:「不是人?」
「是的。」歐陽誠懇道,「上一次從光陰海出去並且還留下了記錄的正是周天子姬發,那是一位聖人。」
祝映台吃了一驚,他想起在齊國牛山陵中曾經看到的畫面,當時的齊國皇后王姬乃是周天子家的公主,她接待了從遙遠大海深處而來的海客,因為那些人與姬氏有舊,所以他們還幫助了齊國,而海客正是有龍氏。難道說當初姬發能夠從茫茫大海上的時間海中走出也與有龍氏有關?
祝映台自言自語道:「光陰海……有進無出……音訊難通……箭矢……」他看向遠方,「難道這裡是一片時間亂流?那要怎麽樣才能出去?」
梁杉柏看著他,眼神裡有幾分猶豫,似乎想說什麽又硬是忍下了沒有說。
上官烈說:「不如試著找一個方向筆直前進試試?」
祝映台說:「不妥。按照歐陽所說,這裡的空間和時間很可能是錯位的,所以我們向前發射的箭矢反而會在我們身後出現,如此一來,我們就算以為自己是在筆直朝某個方向前進,搞不好早就兜起了圈子,這樣只會白白浪費時間和燃料罷了。」
王錚憂慮地說:「那可怎麽辦,難道我們真的只能困在這裡了?可惡啊!」
祝映台擰著眉頭,心裡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他總覺得他們不可能被困在這裡,至於這種自信從何而來,連他自己都不甚清楚。
時間仿佛完全靜止了,時間海上波浪不興,思羽號就像是蕩漾在安全的港灣裡一般,這種懶洋洋的感覺其實是有點要人命的。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會不會等到他們從這片海上出去的時候世間已經過了幾千年呢?祝映台在心內微哂,然後搖了搖頭說:「先暫時休整一天,思考好對策再說吧。」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