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映台說:「記得用生石灰消毒。」
上官烈說:「生石灰?消毒?」
祝映台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這時候的人們恐怕還不知道生石灰這個名詞。那麽這個年代有生石灰嗎,祝映台正在努力回想,卻聽一個聲音道:「即是用蜃燔燒後的灰傾酒在疫病患者的住所周圍,殼灰有驅蟲清穢的效果,這樣可以減少疾病傳染給其他人的可能性。」
梁杉柏走進來,整間屋子裡有數個座位,上官烈坐在首位,右手邊是祝映台,左手邊是王錚,兩人身旁都有空位,梁杉柏的腳步微微頓了一下,然後卻選擇了坐在王錚身邊。祝映台忍不住看向他,然而梁杉柏卻看也不看他,只是轉臉看著上官烈。
上官烈說:「原來如此,這件事就由王錚你去辦吧。」
王錚應了一聲,領命下去了。上官烈這時候也站起身來說:「我也去瀏河鎮上走一趟,也許他們那裡的人能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梁杉柏站起身來說:「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
「阿柏……」
祝映台和上官烈同時開口,上官烈來回打量了兩人一番,擺擺手說:「你留在這裡保護祝先生的安危,瀏河鎮我自己過去就可以。」說著,在梁杉柏開口之前,退出了屋子,還貼心地為兩人帶上了門。
屋內一下子靜了下來,梁杉柏猶豫了片刻說:「我還有……」
「阿柏,」祝映台說,「我能和你談談嗎?」
梁杉柏的拳頭在袖子裡握了起來,然後他深深吸了口氣,重又坐回
椅子上說:「談吧。」
談吧。只有這麽兩個字,冷漠的,輕飄飄的。祝映台從來沒有想過梁杉柏有一天會這麽對他說話,哪怕是在現世梁杉柏的魂魄被金剛夜又明王所吞吃,只剩下了唯一的一縷幽魂系於靈台血手鏈之中他與他之間卻也不曾這麽生分過。
是了,眼前的梁杉柏並不是後世他所愛著的那個梁杉柏,可是明明在那之前,這一個梁杉柏也對他那麽癡迷!發現自己想了什麽的時候,祝映台不由得臉色一白,他身體微顫,覺得自己就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那樣,因為他發現自己竟然那麽無恥,他打著找回愛人的旗幟來到這個年代,嘴裡說著抗拒這一個梁杉柏的追求,卻又欲拒還迎地與他發生了最親密的關系,甚至在這一個梁杉柏疏遠了他以後,感到了不高興和難受。
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祝映台不由得緊緊咬住了下唇。忽然,他感到自己的唇上一熱,他吃驚地抬起頭來,卻看到梁杉柏正表情複雜地看著他
「不要咬,出血了。」他說。
祝映台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咬破了下唇,鮮血的味道充斥著他的口腔,有點鹹,也有點苦澀:「沒事,一點小……傷。」
梁杉柏溫熱的手指輕輕地撫摸著祝映台的唇瓣,一開始確實是在撫摸他的傷口,後來卻變了,他的手指慢慢地描摹著祝映台的唇線從這一頭到那一頭,一點一點,就像是取了一支小楷,輕輕地刷過祝映台的唇瓣。這溫柔的撫觸在打了一個來回後卻變了味道,梁杉柏的眼瞳變深了,他的手指也在不知什麽時候從祝映台的唇縫間探了進去,尋找到祝映台的靈舌,輕輕捏住,狎戲起來。
祝映台愣住了,老實說,他被梁杉柏弄得有點難受。嘴巴沒法閉攏,小舌又被玩弄,而這不可避免地勾起了他對於過去曾和梁杉柏之間發生過的那些最親密的事的回憶,於是越想便越是感覺敏銳反應也漸漸大了起來。祝映台忍不住呼吸急促,雙腿和身體都開始發軟,不知什麽時候,梁杉柏已經將他摟在懷裡,一隻手繼續與他的舌尖玩耍,另一隻手則輕輕托住了他的腰肢。
「阿……阿柏……」祝映台努力地想要穩住心神說些什麽,梁杉柏卻忽然將手指拿出來,取而代之的是他自己的唇舌。
「嗚……」祝映台已經許久未與梁杉柏有過親密接觸,別說是接吻,連伸手碰一下都沒有,這一吻使得他好似全副心神都被吸走了。梁杉柏的這個吻實在太深了,簡直像是要把他吃下去一般,祝映台已經徹底站不住了,整個人都軟倒在梁杉柏的臂彎中,而梁杉柏也趁勢將他身形放低,壓在身子底下輾轉親吻。
「阿柏……阿柏……」祝映台無意識地呢喃著梁杉柏的名字,他兩眼迷茫,臉上遍布紅暈,顯然是情動至極,梁杉柏看著自己深愛之人的情狀,無論如何都忍不下去了,他將祝映台放到地上,一撩袍擺就想要動真格的,然而就在這時,祝映台卻猛然一個抽搐。
「啊!」他驚叫出聲,跟著整個人在地上打起滾來,「痛,好痛!」祝映台的額頭在瞬間就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他就像是一條被放在案板上活別的魚那樣,拚命彈動著身子,卻不知道哪裡是能解除他痛苦的地方。
「好燙……阿柏,我的背上好燙……」祝映台忍不住哭喊著,淚水從眼角沁出,或許是因為那種痛楚實在是太難以忍受了,也或許是因為梁杉柏此時就在他的身旁,使得他忍不住的脆弱。祝映台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抓住梁杉柏近在咫尺的手腕,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將碰觸到梁杉柏手腕的刹那,梁杉柏卻猛然向後退去。
「阿……柏……」祝映台驚呆了,以致於此時背後的痛楚也被他短暫的遺忘。梁杉柏就像是見了鬼似的整個人往後退了數尺,然後便在祝映台的注視之下,慌裡慌張地爬起身,不發一言地逃離了這間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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