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阮話音很慢,有種微妙的靜感:“衝著我溫阮來,專門毀我的地,應該算是仇人了?南星,我們初來京城,可曾與誰結過怨,在這裡有仇人?”
“沒有,少爺,”南星道,“您只有血脈親人。”
“親人啊……”
溫阮眯了眼:“他們哪怕把莊子給拆了,讓我無處落腳,我都不生氣,可這是莊稼,是不是應該還回去?”
南星點頭:“很應該,何況他們還帶走了李月蛾姑娘。”
溫阮:“她來了?”
南星:“非是被追趕,好像只是湊巧跟那群歹人撞上了,當時人手不足,她看不過眼,幫忙來著,但因她沒說話,我們的人起先未發現,後來幫忙的漢子們提到她,卻又找不到,想來是混亂時不小心……被帶走了。 ”
溫阮都氣笑了:“南星,你今晚別回來了。”
南星半跪聽令:“少爺請吩咐!”
“你現在進城,跟霍家商行打個招呼,請他們幫忙,幾個方向的貨要壓一壓;跟漕幫在京城裡的兄弟們去喝個酒,看能不能給個面子,透點消息;再給今天認識的梁夫人那裡捎個信,就說我送她一筆大富貴……”
溫阮凝眉思索,指令一個個接著發出,樁樁件件,仔仔細細。
在他看來,國公府這點招數簡直低級,真正想打一個人,當然是往疼處打,衝著最要緊之處下手,一下子讓對方知道痛,再不敢來犯,國公府最在意什麽,什麽最不能失去?
他認識不久,也能看出來,不過兩樣東西,一,錢,二,臉面。
他沒想到國公府的人這麽不講究,敢動他的田,既如此,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仇得報,敢對他伸手的人,爪子給打爛,恩也得報,莊子附近的農戶漢子,得記得回饋,李月蛾姑娘,也得找回來!
……
國公府這邊,正等著後續呢,今天幹了那麽大的事,別人一定會有點反應吧?
他們不知道溫阮今天在哪裡,做了什麽,但等到天黑都沒回複……是怎麽回事?不是說好了辦完事給回饋的?該不會就這麽過去了吧?
那可是好笑了,這位才回府的小少爺瞧著性烈的很,有心眼不吃虧,卻原來是個好欺負的?一團棉花,誰打都認,誰來都慫?那之前那些狠話,心眼……只是虛張聲勢,來真格的就怕了?
這可真是……
周氏無聊的帕子掩口:“茹姐兒正被我拘著練女紅,我得回去看看。”
拘著也不管用,娘倆對婚事意見不同,正在鬧別扭,但潘家……女兒想岔了,不是她想不想的問題,是拒不拒絕的了。
大盧氏微點頭:“夜了,茶飲太多了也不好,今天散了吧。”
她也要好好想想,要不要給溫阮做這個媒,安家那小姑娘倒是沒意見,可怎麽讓溫阮娶是個問題,溫阮自己配不配也是個問題。
小盧氏起身,同伯母告辭:“夫君不慣別人伺候,姑母,媳婦也先走啦。”
其他人也都從善如流,一一離開。
一場大家都別有心思的茶話會,就這麽散了,沒有人再操心溫阮那邊,也沒有人覺得溫阮在憋大招。
溫瑜也是。
他今天跟了敬宇青一天,很累。知道這未來探花手緊,他很巧妙的送了錢過去,想要留一個神秘影子,以期它日,並沒有立時相見,他看的出來,敬宇青很感激,四外搜找他的身影……
他沒出現,敬宇青竟然沒用那個錢,而是收起來,去了山裡,準備親手挖些藥材。
溫瑜能怎麽辦,只能跟,敬宇青進的山,正好挨著溫阮的莊子!
山裡氣氛似乎有些不對勁,他聽到了些動靜,卻並沒有動,一心一意隻盯著敬宇青,敬宇青一心一意的挖藥材,或是野菜,並未察覺到任何異樣,不過未來探花郎顯然不適合做這種粗活,不小心傷了自己。
溫瑜趕緊過去幫忙,二人算是就此相識。
這本不在溫瑜計劃中,但……好像也可以。
敬宇青不愧是未來探花郎,溫文爾雅,謙遜有禮,都不敢抬頭認真看他一眼,迭聲道謝,當時氣氛很不錯,有他想象中的朦朧感,期待感,至少這個人對他是好感的。
第二天上午,國公府側門被敲響,主子們一個個被驚動,懸著的心終於摔到了地面——
出大事了,府裡名下產業,各個鋪子都出了問題!
溫國公府做為大族,公中肯定有置產,田莊商錢,菜米油糧,民生各物,都有經營,只是不能形成網絡,產能有限,府裡的夫人們也都有嫁妝,嫁妝裡都有些鋪子,做什麽生意的都有,沒一個特別擅經營,能致大富的,但日常運轉,維持手頭花銷不是問題,生意規模小,平時也出不了什麽大事,誰知今日竟齊齊出事了!
這家貨源卡住了,供貨商沒按時間送,還說之後半個月的貨都沒了,你要告,行啊,不就點違約銀子麽,到時候官府判了我予你就是;那家訂了貨的買家大規模退貨說不要了,你說定銀?那你自己收著唄,我不要了,就按契書上規矩來;要不就是買家非常急,說好了今天提貨,結果供貨商沒按時送,卡這了,買家又不認識供貨商,可不就在你國公府的店鋪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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