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銳話還沒說完呢:“不是我說你,也太不講究了,不是說好了一塊乾架,結果你自己一個人乾?有沒有把我方小侯放在眼裡?”
邾晏:“跪下。”
方銳難以置信:“你欺負人還有理了?”
邾晏霜冷視線欺來,手似乎也要抬起來——
方銳撲通一聲,麻利跪下:“到底怎麽了嘛,我聽到信就跑過來還有錯了?”
邾晏:“我知你散漫慣了,但我的事,你也敢遲到?”
“沒啊,天地良心,我這不是在幫你乾架麽!”方銳詳細描述自己遇到了一個怎樣的蒙面人,蒙面人武功如何高,如何妙,“……他還會陣法!”
邾晏給了個‘你再編’的眼神。
方銳是真委屈:“我發誓我沒撒謊!就那個蒙面人,可厲害了!”
邾晏:“人呢?”
方銳小聲:“……走了。”
邾晏轉身就走。
方銳:……
他現在簡直百口莫辯,還想說問問六殿下哪招來的人呢,結果還問個屁!
“你是想等下雨發芽麽?”
良久,背後傳來六皇子嫌棄的聲音,這是叫他起來別跪了?六皇子似乎心情還不錯?
方銳麻利站起來,拍拍膝蓋上的土,小跑過來,打量六皇子神情……看不出來,再看黑狗,福至心靈,難道是因為榴花?
“這花誰摘的?肯定不是你,你向來討厭五月榴花,也不是狗,狗隨主子性,知你討厭,它自也不敢,”方銳感覺剛剛一定還有別人在,“是誰?”
邾晏:“聒噪。”
方銳突然聞到很微妙的氣味,眉心蹙起:“你吃了百煉丸?你中過毒了?你知不知道那藥不能亂吃,兩個時辰快速解毒的功效,要用你的身體底子去換的,吃一次半年也未必能養回來!藍田呢,他去哪了,怎麽沒跟著你?算了還得是我,我送你回府!我跟你說,你這回必須得好好吃藥,不然短時間內可經不起折騰……”
邾晏突然停步,轉頭看向方銳。
方銳被他盯的頭皮發麻:“乾,幹什麽?”
邾晏:“衣服給我。”
方銳眨了眨圓眼睛,不解:“啥?”
邾晏指著他:“你的衣服,給我。”
方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剝了外裳,慣來不怎麽愛惜自己身體,總是嫌棄這嫌棄那的六皇子,竟然只是皺了下眉,嫌棄一瞬後,抖了抖外裳上的塵,披上了。
用了百煉丸後,人體虛弱,易被風寒侵染,最需要注意的就是添衣……六皇子這是轉性子了?
天爺誒,這是哪位神仙大佬點撥的!這高低得去磕個頭啊!
方銳哪敢再說話,怕這位主又嫌棄,再給脫了。
今天的六皇子很不對勁啊,瘋勁跟以往不一樣,這也沒喝酒啊?
方銳偷偷瞧了邾晏好幾眼,在對方冷眼看過來時,清咳一聲,硬生生拉扯進正題:“那什麽,印信拿到了沒?”
邾晏給了一個眼神,讓他體會——
不然呢?等著你麽?黃花菜都涼了。
方銳:……
二人下山後直接回城,騎馬抄的近道,並沒有路過莊子,自也不知道莊子這邊出了大事。
溫阮還沒來得及把惦記的山間草植移栽過來,先直面了自己亂糟糟的田地。
田埂一片混亂,秧苗被扯的到處都是,不知道哪來的乾柴,這一片那一片,扔在剛剛長出苗的地裡,有的還泛著黑,明顯才燒過。
溫阮閉了閉眼,話音卻極其平靜:“怎麽回事?”
“有賊人,”南星已經過來,“蓄意搗亂。”
莊頭劉大海也趕緊跑過來,他從頭到尾經歷了,便一五一十稟報:“……來的都是偷雞摸狗的痞子,混不吝,像是拿錢辦事的,帶著乾柴和火石來的,直衝咱們家的田,怎麽喊怎麽勸都沒用,這邊結結實實打了一架,南星回來,那些人才怕了,跑得飛快……”
南星:“捉住了三個,怎麽處置,還待少爺示下。”
溫阮注意到現場人很多,有幾個還有點眼熟。
劉大海立刻道:“都是過來幫忙的,少爺之前不是好心教他們種地?都是莊稼漢,心實,見咱們這有難,哪能乾看著不管?裡面有不少是旁邊六殿下莊子的,還有一個老頭,誰都不認識,外面來的,好像是找您。”
溫阮:“找我?”
“是,”劉大海指了指田埂邊的洛林昌,“正坐在那哭呢。”
洛林昌並不是被欺負的,只是心疼莊稼,也沒哭,就是眼睛急紅了,嘴裡還一邊嘟囔著‘糟蹋了,糟蹋了’,的確很像在哭。
溫阮不認識他,但情緒是相似的,不提這是不是他的心血,隻這是莊稼,糧食,就不能被這麽糟蹋!
這是物資嚴重缺乏的時代,科技文明都很有限,僅僅是氣候災害,就能帶走一大批人命,很多人死亡的原因,僅僅是吃不上飯,活活餓死,糧食,是民生之本,是每個普通人平安活下去的希望,怎麽可以被這樣輕而視之!
他雙眸燃火,嘴唇緊緊抿起。
南星很少看到少爺這樣子,無論什麽時候,少爺都很隨和,愛笑,別人怎麽急他都不會急,會說話,會哄人,會協調大家情緒,總是能在別人真急生氣之前就把事給平了,這回……只怕不能這麽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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