邾晏:“你不生氣?”
“為什麽生氣?”溫阮情緒倒真的沒太大波動,“事情來了,解決掉就好,沒誰的生活永遠順風順水,什麽意外都不出,偶爾來點事,也是人生樂趣之一麽。”
邾晏想起少年挑暗渠子時的氣派,有點凶,有點瘋,像來勁的小豹子。
可見這人也不是沒脾氣,什麽人什麽事都能欺負的,他生過氣,別人毀他田地,拔他秧苗的時候。
溫阮反問邾晏:“殿下不是也沒生氣?”
邾晏:“我都離席而去,又擄了你,還沒生氣?”
溫阮搖了搖頭。
他總覺得今天的六皇子有點不對勁,有點之前沒有的瘋勁,像是被什麽東西牽引到了情緒,但說生氣,好像也談不上,他似乎有點別樣的亢奮,或者說,愉悅……期待?
他在期待什麽?
“殿下現在可還難受?”溫阮感覺沾在對方衣服上的酒氣蒸騰出來,味道更為綿長,但不再是辣辣的那種熏的難受,反而醇厚回甘,溫柔了許多。
邾晏沒說話。
溫阮:“那殿下可不可以放開我的骨頭?”
邾晏:“不可以。”
溫阮:……
“殿下好像很擅長說不可以。”
邾晏:“你也可以說。”
溫阮深吸一口氣:“殿下不可以再摸我的骨頭了。”
邾晏:“哦。”
聽到了,但不聽,不認錯,不改。
溫阮:……
你是狗麽?
說到狗,黑狗來了,藍田根本牽不住,它直接嗅著主人的味道來了,一路衝到三樓,蹲在門口叫。
“汪——汪!嗚汪汪汪!”
周遭一片安靜,門口眾人再次愣住。
不對,這黑狗……不是六皇子的狗麽?莫非裡頭的野男人……莫非六皇子在裡面?是六皇子搶了人?
那他們敢堵在門口拍門,是有多大勇氣?該不會到明天,連累的全家人一塊跟著涼了吧?
但是裡頭沒有人應。
黑狗叫了好多聲,裡面連個製止的聲音都沒有。
眾人又迷茫了,到底是不是?
樓下,師牧雲也很迷惑,問藍田:“他怎麽這般氣定神閑?就不怕出事?”
藍田:“殿下的局,不會有意外。”
他看了眼天色,時間差不多,也該來了。
“我我有聖旨——”
國公府管事終於衝到前面去了:“皇上給溫國公府小少爺溫阮賜婚,擇日與六殿下完婚!”
聖旨是國公爺在宮裡接的,帶回了國公府,他一個出來報信的小管事,自然不能隨便帶在身上,但他拿出國公府牌子亮明身份,經常在京城走動,周圍也有認識他的人,這事從他嘴裡說出,自做不得假。
不看熱鬧的二皇子三皇子懵了一瞬。
懵完狂喜,這事成了啊!
二皇子心想,父皇果然是最愛我的,這是聽了我的建議啊!我在父皇那裡最有面子,父皇如此寵愛我,心屬於我,這將來的太子位……舍我其誰!
三皇子心想,果然我母妃最有面子!父皇一時對我不滿又如何,后宮有母妃助我,但凡我提的事,就沒有辦不到的,母妃竟如此給力,讓父皇直接給老六賜婚了!
老六如此‘清新脫俗’,什麽都看不上,正好,你別娶妃了,娶個男人一起過去吧!
兩個人都覺得自己夙願已成,驚喜之下忘了關注其它,比如事情為何這般順利,一個丟了十幾年,才找回來,甚至才回京的小少爺,怎麽就被父皇知曉了?還正好在這個當口賜婚六皇子?
當然,天子富有四海,想知道什麽都能知道,但他沒想起時,是誰提醒他的?他又是怎麽認為,溫阮和邾晏很合適的?
溫瑜也非常驚喜,嘴角高高翹起,恨不得圍著這樓跑一圈!
竟然成了啊!怎麽做到的,誰出的力?枉他還在這裡瞎費力氣,各種擔心!這下終於可以放心了,皇家婚約不可能退,他那便宜弟弟要跟變態皇子綁定一輩子,自己也可以終於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
溫瑜覺得上天還是眷顧他的,讓他重回一世,並沒有想讓他吃苦,未來錦繡享福之路,他定會好好珍惜。
正想著,忽見街角有熟悉的人影經過,修長,溫潤,風度翩翩,正是未來探花敬宇青!
溫阮對便宜弟弟的熱鬧不再感興趣,立刻離開聚日樓門口,走向那個街角。
走了很遠,都沒有遇到人。
今日無緣麽?
他皺了眉,剛要轉向另一條街巷時,突然聽到一個盼了很久的聲音——
“這位公子,請留步。”
溫瑜回頭,看到了敬宇青。
彼時陽光正好,微風徐徐,青年右手抱著一摞書,左手修長指尖拎了一隻小巧荷包,氣質溫潤,眼神柔和:“這可是你掉的荷包?”
溫瑜往腰間一摸,果然掉了。
原來不是沒緣分,這人就在這條街上,只是方才進了旁邊的書鋪,一時失去了視野,他沒看到,人一抱著書出來,就撿到了他的荷包。
雖然此刻沒有燈火闌珊,溫瑜還是想起了那句詩,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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