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茹帕子遮臉,又往後退了兩步,不想別人看到她。
她都明白拒絕潘鵬,不想和他說話了,誰知悄悄跑了也沒用,潘鵬個大男人還記仇,非要追上她……你死就死,別連累我啊!
藍田一邊說著話,一邊搬來把藤椅,放到空地中間。
六皇子掀袍坐下,指尖慵懶輕點椅靠,氣度尊貴,地上踩著人臉的狗也似主人形,優雅站在那裡,一聲沒叫,主人不下命令,它就靜靜守著,眼睛清澈沉靜。
它靜的了,潘鵬靜不了,狗爪子踩的不疼,汗蟄的也癢啊:“爹——救命啊爹——”
潘千天很想過去踹一下,又不想把狗惹急了發瘋,眼皮跳了跳,朝邾晏行禮:“我兒無狀,給殿下添麻煩了。”
邾晏:“不客氣。”
潘千天:……啊?
邾晏:“雖我替你教訓了,但不用謝,我正好心情不佳。”
你聽聽你說的這是人話麽?
潘千天:“不知犬子如何得罪了殿下?一應損失,我願……”
“他沒得罪我,”邾晏道,“只是欺負了一條野狗。”
欺負了一條野狗?所以看不慣?
眾人嘩然,六皇子竟如此正義?
邾晏:“那本是我要殺的狗。”
眾人:……
邾晏:“那野狗還有個相好,我本想湊一雙鴛鴦琵琶骨,結果被你兒子驚擾,鴛鴦沒抓到,琵琶骨沒湊成……潘大人,野狗不是什麽好東西,你這兒子也挺不是東西的。”
這說的似乎並不是狗,而是人。
潘千天沉眸:“如此,便由我潘家尋一雙鴛鴦琵琶骨,獻給殿下可好?”
邾晏看著他,忽然勾了唇:“你尋的琵琶骨,未必是我想要的琵琶骨,我那時想要的琵琶骨,未必現在看到了還喜歡……我現在倒是覺得,醜點的琵琶骨也挺有趣,你兒子的就不錯。”
潘千天:“……還請殿下莫要為難,您有任何需求,都可直接吩咐,我潘家上下必不遺余力。”
“國,國公府也是!”
二老爺溫泰終於到了,他年紀也不小了,跑得太快有點喘:“招待不周,六殿下有任何要求,我溫國公府上下沒有二話!”
“求六殿下網開一面!”
“六殿下容情啊。”
周圍也有人幫腔,求邾晏給個面子,放了人,讓宴會繼續。
邾晏話音緩慢:“國公府如何,臉面值幾錢?我今日將你們全殺了,父皇可會將罪於我?”
他看似真心在問,認真在考慮,實則好大一個嘲諷。
他乾過那麽多壞事,皇上哪裡真正罰過他,真的狠心罰,他就不會今時今日站能在這裡,何況溫國公府哪裡還有什麽排面?若不是這個爵位撐著,早就泯然眾人,沒誰認得了。
二老爺溫泰臊的老臉都要紅了,強撐著說了句:“……到底予六殿下前程有礙。”
邾晏:“前程?你指的是什麽,太子麽?”
二老爺:……
他竟真敢說出口!
邾晏似笑非笑:“你覺得我看起來,像是想當太子的人?”
溫國公府的人要瘋了,這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堂而皇之討論的事麽!惡客不請自來……也不能說沒請,但平時怎麽請都沒來過,帖子遞過去只是禮數,誰知這位真來了呢!六皇子來了,二三皇子甚至連敢和皇子們嗆聲的方銳方小侯爺都不在,誰能控得了場?
今日只怕不能善了了!
果然,六皇子下一句就是——
“你們不願我帶走這狗東西,”他指的不是身材修長矯健的細犬,而是被細犬踩臉的人,“也行,我今日總歸要帶一對琵琶骨走,要美,要秀,要質瑩玉潤,新鮮可愛。”
言下之意不要太明顯,可以換,他要一個人,活人,琵琶骨長得好看,人的骨相好,模樣就不會差,他要新鮮殺人新鮮取……到底還是嫌棄潘鵬醜了。
現場一片靜寂。
沒人覺得六皇子是在開玩笑,他每每出現,必會掀腥風血雨,現下怎麽辦,不然真的找個人替代?
可眼下從哪去找對漂亮的琵琶骨?琵琶骨長得好看,人生的必然差不了,在場都是客人,誰家漂亮兒女不是好好養著寵著的,誰願意趟這趟渾水?
有人小聲道:“……我外祖家曾有會摸骨的前人,年節茶話倒是戲言過幾句,道琵琶骨好看,人得秀,骨得靈,腰得瘦,指得纖,若是女子,花信年華最佳,若是男子,少年為宜,其時骨已成,又未粗礪,是為最秀……”
“這……要求這麽高,往哪找人去?”
“我過來的路上倒是看到過一個少年,滿座華服,唯他一身苧袍,飄逸秀美,眉目如畫,一雙笑眼見之可親,倒是清秀奇珍都佔的上……”
“今日穿苧袍的,不就是國公府新回來的小少爺,溫阮?”
有人叫破名字後,猛然閉嘴,意識到說這話的人來者不善。
人小少爺長得的確好,這人也沒什麽好心思。
“……就是不知溫國公府舍不舍得了。”
這人說完,視線緩緩掃過潘千天,落在國公府眾人身上。
溫家眾人:……
花皂還沒弄到手呢!今日辦宴本就是為了顯擺的!你到底知道還是不知道!
潘千天看過來,目光盯向周氏:“馬上就會是一家人,孰輕孰重,料想國公府應當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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