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親聯姻,結成的是利益同盟,一個外面找回來,連真假都不能鐵斷的人,哪裡有自己的女兒重要?即便損失了些銀錢,總有讓你掙回來的機會,非得眼皮子淺,只看到眼前這一點……
就換你女兒頂上吧。
周氏聽懂了這些弦外之音,額角沁出一片細汗,哪裡敢胡亂說話,她對溫阮哪有什麽親情,不過是提防著溫阮要好處,順便看能不能從溫阮那裡撈到好處,如今好處雖然有,但火中取栗,燒的可能是自己……
“唉,今日說要介紹我那侄兒給大家認識,誰知他不懂禮數,好久都不來,我已讓瑜哥兒去叫他了。”
溫瑜的確不在旁邊,不知趁大家不注意跑去哪了,周氏隨便抓的借口,人當然也示意下面人去找了。
話說的再好聽,什麽意思,所有人心知肚明。
瞧,就是溫國公府。
多難得的長房嫡嗣,也能這麽說放棄就放棄,遙想當年老國公劍指邊敵,守護疆土不讓敵人越界一步,何等意氣風發,如今府裡這些人,連骨頭都沒了,哪能長出骨氣?
第14章 好一個招人疼的小少爺
二皇子府。
“老六到了溫國公府?”
邾賓正在更衣,杏黃常服,隱繡蟠龍,貴氣逼人,隨意抬手,指了指棋盤。
幕僚陳亙坐到棋桌邊,順手捋了下山羊胡,微笑吟吟:“二殿下這般給機會,六皇子安敢不聽話?方才下人來報,已然到了,一到就要殺人,國公府上下驚恐萬分。”
邾賓雲淡風輕:“不過是看準了他的性子,琵琶死物,在他眼裡卻永遠比活人重要,潘鵬自不量力,非要去碰熊丁,壞了他的興致,他定然要追著報復。”
陳亙:“二殿下胸有丘壑,算無遺策。”
整理半晌,邾賓終於對身上衣服滿意了,揮退下人,坐到棋桌邊,執黑子,下出今日第一顆棋子:“潘鵬有了麻煩,他身邊的人難免跟著著急擔心,刑部大牢裡不就安生了?先生辛苦一趟,今晚親自去見見諶永安。”
陳亙指夾白子,落下清脆:“可以是可以,就是怕諶大人不輕易點頭。”
“大才之人,難免矜傲,一次不行兩次,兩次不行三次,劉備尚可三顧茅廬,我又怎能沒耐心?”邾賓自信落子,微笑從容,“還請先生暗示於他,不管他的銀和糧是怎麽丟的,我都能幫忙填上,也可保證他的妻兒老小不被牽連。”
陳亙:“諶大人固執,似存了死志。”
邾賓:“活人哪有真盼死的?不過是前途無光,自知死局罷了,我給了他面子,允了他機會,他知不必絕望,就會考慮。”
“殿下英明,”陳亙似惑於棋盤上氣勢,出子緩了下去,沒那麽乾脆,“就怕六皇子猜到些東西,壞了殿下的事。”
邾賓笑了:“他能知道什麽?真有那份心智,還能給我當刀?”
這個弟弟不能說不聰明,幼年闖的那些禍可見一斑,但十三年前發生了那些事,邾宴不能接受,把自己困在那裡,除了發泄無處可放的余憤,再無建樹,根本不會去想什麽朝局政局,虛度了多少大好年華……
不過也要謝謝邾晏走不出來,這麽多年,他可是利用這個弟弟做了不少局,當了不少回刀,這回自也一樣,不會有任何意外。
陳亙撫須:“殿下高瞻遠矚。”
潘家在二殿下這有幾分情面,實不好親自動手。
邾賓:“唉,老六這些年,也是辛苦了,一把年紀親事都沒著落,雖也沒人看得上他,但我這個做哥哥的,總得心疼心疼,改日見了父皇,幫他提一句吧。”
“殿下胸懷之廣,仁愛之心,令人歎服,”陳亙小小拍了句馬屁,又道,“只是六皇子個性鋒利,不怎麽可控,就怕鬧大了……”
“他當然會鬧大。”
邾賓從容執子:“哪一次他出現的地方,不是腥風血雨?這不是還有我?”
啪一聲,黑子落在棋盤,勢氣高昂。
關鍵時候出場的救世主,舍他其誰?
最後一個入場的,一定是獲得利益最大的,他不但能壓製住老六,還能叫別人看到他的本事,他的位置。
陳亙怎會不明白?沒見二皇子連衣服都換好了?
出了錯,所有鍋六皇子背,所有功,二殿下獨摘。
他摸著山羊須,笑的很有幾分憐憫:“溫國公府倒是撞大運了,多年無人注意,今朝貴人同臨,就是不知能不能把握住了。”
……
國公府內部,已經打了一架了。
六皇子不知什麽時候不見了,大約見他們推舉人吵架看煩了,他們也沒敢滿院子找,生怕得罪了,這位主再發瘋,可今天這宴怎麽辦?
國公爺不在,二老爺三老爺包括下面的大爺三爺四爺,都撐不住場子,穩不住六皇子,更別說再下一代的小少爺們了,女眷們再有心眼本事,也不方便自己直接上,傳出去不好聽,功勞是不是自己的另說,錯一定不能是自己的,這一互相推諉,可不就得吵起來?
這個說這宴本就不該這麽辦,那個說為什麽不快點把溫阮叫過來,過場走完了還能立刻草草結束,這邊反問你敢不敢說自己不想跟溫阮拉近距離,幫他的手藝‘掌掌眼’,那邊就厲聲隻盯著幾個錢,國公府要是倒了,她們這些人還談什麽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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