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審視,你們這對主仆怎麽回事!
南星:“所以你可得注意,下次好攔好了,不然最生氣的,還得是王爺。”
藍田:……
你能別這麽記仇?
南星看到對方瞬間青黑的臉,滿意了,又道:“我給宮融雪安排了個房間,他回去倒頭就睡,呼嚕打的震天響,我試過了,是真的睡覺了,睡得毫無防備。”
顯然是心中大事了結,得償所願,什麽都不再怕了,也沒有任何防備心……
他對溫阮的尊敬與推崇是真心實意的,不帶任何歪心思的那種。
藍田摸著下巴想了想,這事一時半會兒完不了,接下來再看看就是。
“那這裡面……”他朝房間努了努嘴。
南星微微一笑:“你要是困了,就先去睡會兒,晚點來接我的班。”
意思就是,沒事,氣氛很好,但不建議打擾。
藍田也不客氣,扔了一小壺酒過去:“行,那我先去,一會兒早點來替你。”
南星接住,是一個巴掌大的小壺,酒不多,只夠暖身,不會醉。
他也沒客氣,往側幾步,在帳後壓石上坐下,仰望頭頂星空,飲了一口酒。
夜很深,很暗。
但總會迎來天明。
“所以宮中大亂,是因為那場大火?”營帳裡,溫阮問邾晏。
邾晏頜首:“火自夏妃的玉芙宮開始燃燒,彼時皇后暈倒,人們亂了方寸,珍妃和柔妃聰明,不想染事,就收攏了所有皇后的人一起,送皇后回坤寧宮,沒人主事,這場大火越燒越凶,救火的越來越敷衍,宮人們四下逃竄奔跑,怕被牽連也好,平日背了事在身上也好,所有心虛或感覺微妙的人,都趁著大亂四散,逃出宮的都很多。”
溫阮:“所以這消息,必然會傳到城樓……太子殿下得知母后遇險,一定有所行動。”
邾晏:“因為上元節燈市熱鬧,消息傳的本來就會慢些,太子知曉後心急如焚,後面的儀式都中斷不做了,立刻打馬回宮。”
溫阮:“沒請示皇上?”
“他在不,”邾晏聲音諷刺,“說是在後面休息,成全太子的孝心,把所有露臉的機會全都給太子,實則並沒有在城樓的那個房間,他出去了,微服,柳枝巷。”
柳枝巷可不是什麽正經地方……
溫阮來京城晚,也聽到過這三個字,明面不會被提起,私下如雷貫耳。
邾晏:“那一年,京城有個名妓,人稱楊柳腰。”
溫阮:……
果然。
“可太子一人回去,能調動的力量是不是很有限?”
“太子而已,又不是天子,連朝政都是聽政,哪有掌控軍兵之權?”邾晏話音諷刺,“沒有父皇的令牌,他連五城兵馬司都調不了,只能自己親衛開道,不走百姓聚集的鬧市,溜邊巷艱難回宮,剛到城門,就遇到了刺客。”
溫阮:“有人伏擊?”
邾晏:“別人要的是母后和太子性命,局已布好,怎會手軟?”
溫阮:“可你之前似乎提過,太子會武?”
“他當然會,我這一身武藝,也是經由他指導開的筋骨,後來請了專門的師父教,”溫阮微微闔眸,“他本不該被算計,也不會死,可有人在這時告訴他,母后去了。”
溫阮:……
這也太狠了。
“他心魂震顫,關心則亂,衝殺進宮,殺了人,自己也受了傷,衝到坤寧宮,母后……”邾晏聲音微顫,“母后已經沒了呼吸,他當場吐了口血,又一波刺客湧上,他縱是練武奇才,也很難扛住。”
溫阮:“這哪裡是針對夏妃的宮鬥局,分明是……”
邾晏頜首:“是,權勢力量不夠,安排不了。”
溫阮再不想信,也只有這個解釋:“皇上默許?”
不單單是不喜歡,看不慣這麽出色的皇后和太子,還想殺了她們,還不想髒了自己的手。
“我不如你,當時沒有猜到。 ”
他自邊關風塵仆仆趕回,只看到血已被擦乾的宮殿,和兩具先後停在殿裡的棺槨。
滿目素白,天地哀泣。
他那時還以為是后宮爭寵,連累到了母后和太子。
溫阮懂了:“所以你那時殺了很多人……”
邾晏:“是。”
溫阮:“什麽時候覺得不對勁的?”
邾晏:“我當著父皇的面,殺了他曾從中作梗,在中間偷偷做了很多事的寵妃,他的心腹太監,而他表示大度忍耐的時候。”
他並不是受寵的皇子,皇上對他向來沒什麽青眼,為何會忍耐他的無禮,難道不是心裡有愧疚?
他突然覺得這件事或許不是認定的模樣,也沒那麽容易查清,得慢慢來。
所以他沉寂下來,變了性子,想辦法不被懷疑的情況下,慢慢打探清查過往。
母后和太子不在了,他還有很多時間,什麽時候把仇報了,都不算晚。
溫阮聲音有點低,一如他現在的心情:“所以你很厭惡別人提起皇后和太子……那麽好的人,在歲月裡淹沒,在別人的引導和操作下,甚至被忘記了曾經的好,還被責備不體貼天子,不孝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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