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豐羽原本想和溫阮好好聊聊,準備好了耐心,哄誆話術,結果現在一點心情都沒有了,簡單粗暴拍桌子:“欒豐林搶走了我的家主位置,欒家上自老頭子,下到掌櫃夥計下人,沒一個喜歡他,他還沉溺於女色,祖上基業敗了不知道多少,還在那沾沾自喜自以為多厲害呢,早晚我會架空他,把我失去的一切搶回來!你被他騙去合夥,也得不了好!”
溫阮向後緊緊靠著椅子,像是嚇著了,眼睫微顫:“女,女色?”
欒豐羽見他終於知道怕了,哼了一聲:“你怕是沒見過他身邊那女人,叫紫素的,那可是個厲害角色,面若桃李,蛇蠍心腸,豁得出臉面,攏得住男人,與其說欒豐林風流,寵愛此女花錢不眨眼,不如說這女人利用他斂財通門路,真以為是真愛?賤人哪來真愛,簡直蠢死了!”
又是女人……
溫阮微垂眸,掩住眸底思緒。
欒豐羽:“他剛跟你說什麽了?是不是哄騙你,說你現在很危險,跟著他乾,才能避開這些風險,還能分潤與二皇子的私財讓利?我告訴你別信,他都沒見過二皇子,哪有那麽大的臉面?他只是想哄住你為他做事,安撫住簡王那邊,不生事端,順便鹽製的多多,他賺的錢也就多了,允諾你的那一星半點分潤,根本抵不上你萬分之一的辛苦!”
溫阮反應慢半拍,哦了一聲:“所以根本沒有二皇子的事?”
欒豐羽磨牙:“怎麽可能沒有!”
溫阮:……
“你把我都說懵了,到底有還是沒有?”
“默契,懂麽?”欒豐羽嘖一聲,是真的有點服氣了,“你家怎麽把你養大的,這點東西都不知道,還敢一頭往皇子圈子裡扎?鹽之一事,茲事體大,生意不好做,你總知道吧?”
溫阮眨眨眼:“好像……是?”
欒豐羽語重心長:“這門生意想做好,到處都得打點,鹽隸屬三司,每年計相那邊帳要平,不能出錯吧?從下到上,官員沒那麽貪就已經是燒高香了!鹽事這麽大塊肥肉,誰不眼紅,誰不想來咬一口,有錢的,有權的,全在這上面打主意,下面的人挖到點好處,會往上面送,各處鑽營,上面拿了足夠多的好處,一邊舍不得往外吐,一邊覺得不安心,就繼續往上找靠山,這一層一層,找到最後……你猜會到哪?”
那當然是權力巔峰——
溫阮眨眨眼:“皇上麽?”
欒豐羽:……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皇上富有四海,早就不需要爭,他現在是要防著別人佔他便宜,壞他根基!要拉幫結派去爭,要往上爬的人才會謀算這些,是皇子們,皇子們懂了麽!”
溫阮點頭如啄米:“懂了懂了,所以你說有二皇子的事!”
欒豐羽:“欒豐林雖未親自見過二皇子,但跟二皇子外家一直有往來……”
他說了個名字。
溫阮暗自記下,等他說完,動了動,似乎憋不住,又問:“那三皇子呢……京城裡人都說,他和二皇子不和,素有爭鬥。”
“何止是素有爭鬥,”欒豐羽哼了一聲,“那你猜猜,他在這插沒插手?”
溫阮老實搖頭:“不知。”
“笨死你算了!”欒豐羽恨鐵不成鋼,“既然事要辦的敞亮,就得見者有份,不然哪個環節都能鬧起來,這底下辦事跑腿的小官都有,三皇子堂堂一個皇子能沒有?他沒有他能不鬧?”
二皇子和三皇子固然針鋒相對,不想叫對方得了好,但總有一些地方是都沾了手的,既然‘同流合汙’,‘在一條船上’了,就不好撕破臉,玩的太過,否則對方臉上的血,是會濺到自己身上的。
欒豐羽道:“……只是三皇子不如二皇子在此得到的好處多,有些不甘心,偶爾會有點小手段罷了。”
這裡也算是兩位皇子爭鬥的緩衝區,三皇子要是在別的地方輸了,心情不順,就會在這方向捏一捏,在外面鬧點事,二皇子心情好,心疼這份基業,舍一點分潤也沒什麽,若是哪日心情不好了,比如某個地方沒搞贏三皇子,就把這裡的分潤都吞了,一文不給,讓三皇子肉疼。
但雙方比較默契,這麽多年下來,從沒把這些事上升到皇上面前,告狀裁決。
當然底下嘴架該打還是要打的。
溫阮似乎被說通了:“這似乎……同朝堂政鬥有什麽區別?”
欒豐羽諱莫如深:“所以啊,你這樣的小白兔莫要輕易入局,否則怎麽被剝皮拆骨吃了都不知道。”
溫阮正色:“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
欒豐羽:……
這到底哪來的傻白甜?
“對啊,我就是心太好,不願看到無辜人被牽連,”欒豐羽笑道,“我觀你性子雖軸了點,也不是真的愛吃苦,聽聞你胃口不佳,每餐食的都不多,可是不習慣這裡的吃食?”
溫阮沒否認。
總得適當‘暴露’些缺點讓外面知道,當然他也的確是太忙,沒什麽心思吃飯,有時餓過了頓,就更不想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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