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蘭枝接過後,草草地翻動了幾頁,目光停留在了其中一行字上。
——噬魂陣開啟後,若遇特殊情況,布陣之人可隨意操控陣法的開啟和關閉。
看著這行字,季蘭枝便不由地想起了他們離開春水鎮後,查看的第一個村子,太溪鎮。
太溪鎮中感染疫病的人很多,那裡又在渡月宗管轄范圍之外,其中必然布置了傳送陣與噬魂陣。
而那裡有陣法,那個小二的朋友阿柴卻好好的突然瘋了。
季蘭枝當時還想不通,此時卻能理解了。
恐怕是春水鎮之事打草驚蛇,被魔修發現了,他們怕打草驚蛇,便關了他們沿途可能經過的鎮子的陣法。
當他們來到太溪鎮時,鎮上的陣法剛剛關閉,阿柴才呈現出了入魔發瘋的症狀。
中州大陸因為那場疫病,不知死了多少人,一條條鮮活生命驟然消逝,竟然只是為了給啟動傳送陣囤積充足的能量。
季蘭枝腦海之中再次浮現出了何懷真那張白面書生似的臉。
這樣一個冷血又不擇手段的人,死前所展現出來對弟弟的懺悔,又能有幾分真呢?
那滴血淚,不過只是鱷魚的眼淚罷了。
將冊子還給了林風禦,季蘭枝輕吐出口氣,問道:“中州那幾個參與傳送陣布置的散修,你可知是誰?”
“知道。”林風禦打開冊子的最後一頁:“名字都在上頭,昨日我告訴掌門仙尊後,已經將他們捉拿回來了。”
“那便好。”
季蘭枝歎息了一聲,低低呢喃:“那便再好不過了。”
被噬魂陣吞噬的亡魂,無法入輪回。
由誰布下的因,便要由誰去吞那罪孽深重的果。
第69章
龍涎鍾歸位後,一切塵埃落定,凡間也在各大宗門的幫助之下重新步入了正常的生活當中。
聞鈞本打算過幾天便回魔域一趟,早些處理完魔族內部的事務,也能早些同師兄出去遊山玩水。
但季蘭枝這段時間開始吃藥以後,變得格外嗜睡,聞鈞舍不得他舟車勞頓的辛苦,便又把時間往後延了延。
這一月時間裡,魔域都暫且交由商遆管理。
直到今天,昨天吃完了最後一次藥,季蘭枝再次從睡夢之中醒來,體內被寒毒常年侵蝕留下來的冰涼感在一夜之間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整個人都重獲了新生,渾身都輕松了許多。
一個正常人的身體,是季蘭枝兩輩子都夢寐以求的東西。
他平日裡受不得一點風,就連溫暖的春天也要披著大氅。
而現在,那些他平時穿不了的單衣,已然可以隨時隨地都穿出門了。
兩人出門去找渡月仙尊那天,季蘭枝穿了一身火紅如楓的水雲緞織金錦袍。
美人如玉,膚白勝雪,比之天上驕陽還要熱烈三分。
被流雲帶束縛的腰肢不盈一握,身段頎長,目光流轉如水波蕩漾,仿佛一朵朝陽盛開的扶桑花,行走間皆是旺盛的生命力。
渡月宗弟子都知道,澤川真君治好了糾纏季師兄多年的病症,可當真的看到重獲新生般的季師兄時,卻還是不由地目露向往,竟是看呆了去。
“季師兄這樣的美人,果然不管是生病還是康健,都這麽好看。”
“而且是不一樣的好看,季師兄這麽白,熱烈的紅色與他實在太相配了。”
“好羨慕聞鈞啊…能擁有季師兄這樣的道侶!”
所有竊竊私語,在渡劫期神識的覆蓋下都清晰非常。
聞鈞攬著師兄纖細柔韌的腰肢,不滿地磨了磨牙:“我和師兄都在一起這麽久了,這群人居然還敢在私底下覬覦師兄…”
“你下次還是別開神識去偷聽他們說話了。”季蘭枝彎著眼睛笑他:“他們那麽多人,總不能每句話都說的合你心意。而且你醋勁這麽大,不喜歡聽的話就不要主動去聽嘛。”
聞鈞湊過去跟他黏黏糊糊地挨在一起:“師兄今天真好看,我就想聽聽他們是怎麽誇師兄的,誰知道…”
季蘭枝瞥了他一眼:“意思是我以前不好看。”
“沒有啊!”聞鈞大驚,忙搖頭道:“師兄每天都好看,我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什麽都不乾都盯著師兄看。”
季蘭枝沒忍住輕輕笑了一聲:“你…”
“咳!”
一聲咳嗽打斷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兩人抬頭一看,便見渡月仙尊站在重仙居前,一隻手還握成了拳,抵在嘴唇旁邊,也不知將他們剛剛的對話聽去了多少。
季蘭枝有些不好意思地推了推聞鈞,小聲叫道:“師尊。”
聞鈞不情不願地往旁邊挪了挪,也喊道:“師尊。”
他用這副身體喊自己師尊,渡月仙尊倒還比較適應,他對兩人道:“為師在亭中泡了茶,我們坐著聊。”
季蘭枝入座後,才發現給他的茶是奶茶,用的杯子最大,裡頭還加了珍珠。
桂花酥、綠豆餅、芙蓉茶團、酒釀小圓子等等一些他愛吃的零嘴擺了滿滿一桌。
而反觀聞鈞面前,只有可憐巴巴的一小杯茶水。
自從知道自家小徒弟就是玄燭尊者,修為比自己高還舔著個臉喊自己師尊,渡月仙尊每回見到他就有種血壓飆升的感覺。
可相處的這些年,他也是真心喜愛自己這個小徒弟,雖然目前看聞鈞依然嘴不是嘴鼻子不是鼻子,但也還沒到要把人趕出師門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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