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前走了十幾步,眼前乃是一堵山壁,上頭一樣寸草不生,大剌剌地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下,看不出什麽名堂。
有機關?
機關在哪裡呢?
梁杉柏上下左右地看著,祝映台則戒備著四周,並從遠方打量起這堵山壁來。這山壁要說跟無回谷其他石頭唯一的區別就是大,並且平,就像是特意被人打磨過一般,如同一面鏡子。
鏡子?祝映台忽然想到了什麽,快步走到那山壁前。
「怎麽?」
「你的劍借我用下。」
梁杉柏茫然地將自己的軟劍遞給祝映台,跟著就見他一聲不吭地突然一刀割在自己手腕上。
「映……」
鮮紅的血猛然濺射出來,一般濺射在那石壁上,剩下的滴滴答答地淌落在地上,祝映台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一樣,對此依然不滿意,更是又接連在手上割了幾刀,用自己的鮮血抹滿了整個手掌,然後貼合在那堵山壁上。
「映台。」
「別說話。」祝映台說,他閉起眼睛,靜靜地感受著周圍的氣場並運起靈力。
遠比現代強得多的靈感很快使他打開天眼,看到了周圍一切的真面目。本是白晝的無回谷中此刻在他「眼」中是一片黑暗,唯二的亮光來自兩個地方,一個是那尊玉人,散發著瑩白色柔和的光芒,另一個則來自跟前這堵石壁被自己按著的地方,赤紅色的光芒慢慢滲透進石壁之中,原來暗無光芒的死物宛然就像活過來了一樣,整片整片地開始變紅,祝映台耳朵裡聽得「怦怦」一聲,仿佛哪個活物的心臟突然跳動了起來。
「那具石人!」一旁的梁杉柏喊道。只見無回谷突然風大了起來,山風呼嘯,攪動了那些霧氣,很快形成了如同漩渦一般的奇景,霧氣上升,遮蓋了上方的天空,使得周圍變得一片昏暗,而那尊原本毫無光彩的石人在這個時候卻像是被點亮了一般,從身體內部散發出了柔和的光芒,不僅如此,那石人竟然自己緩緩地動了起來,這才使得梁杉柏不由得叫出聲來。
石人原本垂下的一條胳膊舉了起來,而原先被梁杉柏碰得指向了地面的那隻手也重新抬了起來,兩隻手合到胸前,它緩緩轉過身來,彎下腰,手舉至額頭,竟是擺了個作揖的姿勢,跟著梁杉柏隻覺得眼前閃過一道霹靂樣的亮光,昏暗的谷內突然爆炸一般光華大作,還沒待他反應過來,兩個人就一同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吸得往那山壁撞了過去。
「糟糕!」梁杉柏不由得叫出聲來,忙不迭地將祝映台護在自己懷裡,他以為他們會這麽砸上去,結果那平滑如鏡的山壁在快要貼到他們的那一刻卻如同流水一般向兩面破開,兩人仿佛被一隻手推著穿過了一道道水幕,立定到了一片黑暗之中。
「沒事了。」祝映台說,推推摟著他好一陣不肯放的梁杉柏。他覺得很尷尬,不過他也知道,剛剛梁杉柏並非起了別的心思,而只是想要護著他而已。
梁杉柏這才恍惚反應過來,松開手,祝映台抬頭一看,不由得也愣住了。他剛才思索連斐被人追殺,逃亡至此,見那石人所指,恐懼在半生半死之際,也會來到這鏡壁之前,而自古以來,世人都道「鏡」為「通路」,這無回谷底各種怪石嶙峋,偏偏只有這一片山壁平滑如鏡,顯然有古怪,再思及連斐當時窮途末路與他二人有何區別,恐怕就只有滿身鮮血而已,人之鮮血素為命魂之精,頗具靈性,所以歷來才有以血畫符,童子血辟邪之類的說法,或許連斐正是無意中以血開路,進到了另一個世界,這才試了一試,沒想到……
眼前是一條長長甬道,兩邊不斷傳來「呼呼呼」的聲音,那是長明燈一盞盞次第這起。明明無人動手,那青銅燈卻逐個變得光華盈盈,將一條甬道照得通透雪亮,一條前路不知通往何處,反正是看不到頭。
「燈倒是這個時代的。」梁杉柏走到側邊看了一眼,便下了結論。
「前方恐怕很危險,我要進去,你不如先……」看梁杉柏的臉色,祝映台沒敢把後面「回去」兩個字說出來。
「閉嘴。」
「啊?」祝映台愣了一下,這才發現梁杉柏滿臉鐵青,顯然是生氣了,不由得微微縮了一下。
梁杉柏撕了自己的袖子,對祝映台說:「把手伸出來。」見祝映台還傻愣愣地,便自顧自地將他那隻受傷的手捉來,動作雖然看似粗魯其實卻小心翼翼,細心地、好好地把那傷口快速包扎起來。
梁杉柏是被祝映台嚇壞了,也氣壞了。這人對自己的身體居然一點都不愛惜,上來就是長長、深深的一刀,跟著又割了整整三刀,他不心疼,梁杉柏心疼得都快抽住了!
「以後不許再這樣了。」梁杉柏恨得牙癢癢的,打又打不過,罵又舍不得罵,看祝映台這作作踐自己的身體,他真是吐血的心都有了。
「啊?」祝映台還一副很茫然的樣子。
「不許再隨便傷害自己啊!」梁杉柏怒了,「你是白癡嘛,這麽重的手也虧你下得去,傷口再深幾分割到動脈怎麽辦啊?」
「對不起。」祝映台剛道了聲歉,忽然覺得不對,眼前這個可不是自己的戀人梁杉柏,於是他把手飛快地收了回來說,「沒什麽大不了的,再重的傷我也受過,我又不是女人。」頓了頓,又補了句,「何況我又怎麽樣,是我自己的事,與你無關。」說著便擦過梁杉柏身邊,自己往前走了,遠遠地扔過來一句,「你要跟就小心點,別拖我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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