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就與我們之前的推斷矛盾了,如果連夫人知道玉碎是幹什麽用的,連斐死亡之時,她怎麽會不帶走那塊至關重要的玉碎呢?」
「如果她當時不知道呢?」
祝映台想了想:「參與卻不知情,連斐這個人警惕心真重。」他忽然覺得,或許他們該找時間再好好調查一下,還原連斐這個人的本來面目,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至於這個國家裡能夠請得動羅刹女的人也只能是巫術界的人……」
梁祝兩人對望了一眼。
「顧宗喜?」
「或者胡晉。」祝映台想了想,「不,還是顧宗喜的可能性更大,呂子烈心思很重,他請顧宗喜出面對付羅刹女不是沒道理的,我想他是要通過這種方式令顧宗喜無法在暗中動手腳,而且顧宗喜顯然和呂商人、呂舍走得很近,這從呂子烈受傷時,他對於兩人的態度就可看出,所以那個蘇門的主人八九不離十就是呂舍和呂商人,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等等……」梁衫柏說,「我怎麽越聽越覺得,好像有個隱藏起來的人……」
「在挑撥呂子烈和呂舍之間的關系。」
「對了,我們這是要去哪裡?」兩人這麽聊著,不知不覺都走出了城門,梁杉柏終於想起來要問目的地。跟著祝映台走的時候,他根本不去想他要帶自己去哪裡,仿佛只要能跟著祝映台,一切就都沒所謂。
「本來我是打算先去連府再研究一下連夫人和桃兒是怎麽消失的,現在我決定我們先去連斐年初遇劫的地方,找那個當時看到他就跑的樵夫問問,或許可以知道連斐當時遇到了什麽轉機。」
兩人在城外馬行租了兩匹馬,快馬加鞭,不久來到了臨淄城郊十五裡路外牛山山腳旁的一片樹林中。
婉蜒的淄河流經此處,曲折而向東去,此時日光照耀之下,波光粼粼,水風撲面,令人心曠神怡。那個樵夫就住在附近一個叫胡家村的小村莊裡,兩人打聽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他,本著有錢能使鬼推磨的法子付了錢以後,兩人聽到了年初事件的具體版本。
胡樵夫說元月初五傍晚,他到林子裡檢些乾柴,打算自己用,結果走著走著看到路上有一個很漂亮的錢囊,他以為是誰丟失的,便大聲喊了幾下,卻沒有人回答,於是他又繼續往前走,一路看到一些掉落在地的財物,沿著那些財物走到最後,到了鬼哭林附近。
「鬼哭林是什麽地方?」
「是俺們這兒一處林子,那裡頭邪門得很,常常有女鬼的哭聲傳出來,以前有些膽大的人進去探過,結果都沒有出來。」胡樵夫說到這裡瑟瑟發抖,顯然他事隔良久想起來,仍然止不住地害怕。
「俺當時看到林子裡有血跡,就想壞了,可能是有人受傷了,所以昏頭昏腦地就闖了進去。」
雖然胡樵夫說得很小心,但是梁祝兩人還是聽出來了,他這根本就不是為了救人才闖進去,乃是利令智昏了,怕是搶了錢囊還想撿別的東西吧。自古以來說人為財死,有的時候你真不得不承認,錢財的力量足以令一個膽小鬼也壯起膽來,相反,仇恨的力量,也足以令每一個男人變做惡鬼,每一個女人都變成羅刹女。
祝映台想到這,忍不件輕輕歎了口氣,其實世間諸人,又有誰能知道與自己朝夕相對同床共枕的人腦子裡到底在打什麽主意呢?正如瑤鄭不知道有一天自己會被連斐當貨物送出去,而連斐顯然也不知道有一天瑤鄭會殺了他。
「俺走了一陣子,就看到地上到處都是血,那個……有十來個人在圍攻那兩個大人,他們兩個拚命想逃,結果被砍了好幾刀,從山坡上滾了下去,那下頭就是鬼哭林的無回谷,掉在裡面的人沒有一個能回來的。那些人走了以後,俺壯著膽子上前瞧了瞧,地上到處都是血,下面什麽都看不到了,俺實在不敢下去,就回來了,沒想到……」胡樵夫拚命說著,「沒想到第二天就看到……」
本該死了的連斐復活了。
「鬼哭林在什麽地方,你能帶我們去看看嗎?」胡樵夫頓時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顯然是打死也不想再去那裡了,梁祝兩人只能大致了解了一下怎麽走,自己去找那個鬼哭林。
祝映台推論:「這麽看來,連斐那時候的確還不是行屍,否則他也不用害怕被人追砍了。」
「唔,關鍵還在於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裡。」梁杉柏說,「連家的籍田雖然在這不遠處,卻是往臨淄城那個方向,按理他不該往背向走才是,你說他來之前是不是就知道了些什麽?」
知道了什麽呢?望著遠近鬱鬱蔥蔥的樹木,祝映台思考著。牛山一向是王室領地,每年秋天,齊國的王族就會來此處秋狩,連斐到這裡來……
「到了。」梁衫柏突然拉了祝映台一把,「小心點。」
祝映台立刻也感覺到了,這鬼哭林的確是個不同尋常的地方,剛到此處,他便感到了一股奇怪的氣息直逼過來,卻又不像是往常的陰氣、邪氣,只是他手中帶著的羅喉劍卻開始不停顫動,發出清越的鳴響。
「不要用羅喉。」梁衫柏發現後趕緊按住祝映台的手,「有事我保護你。」說著,不知從什麽地方抽出了一柄軟劍來,舞了幾把問,「怎麽樣?」
梁衫柏一回頭,卻看到祝映台怔怔地看著他,眼眶已經有些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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