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手的五個指尖此時都已長出了尖銳的爪子,顯然正是羅刹女殺人慣用利器。蘊兒一見搶出個空檔,倒也不多做糾纏,立刻縱身躍起,拔腿飛奔。
巫緘落地後稍等了等,才跟巫山說:「可以追了。」原來他也不過是逢場作戲,想要引另一個羅刹女出來。
「啊!」前頭突然傳來驚叫,巫緘心道不好,趕緊追出去,正看到蘊兒一爪掏向前方一個無意攔路的年輕男子的胸口。
巫緘巫杖飛快揚起,口唱咒語,用的正是前些日子顧宗喜也用過的藤牢。不過他這巫術的發動可比顧宗喜要快多了,聲音方落,頓時從側方激射出數道藤蔓,將那人保護在其中,與此同時,巫山也已經殺到,卻是一掌乾脆利落地拍在蘊兒身上,將她打得當場一個趔趄吐出大口血來。
「巫山不要!」巫緘已經來不及阻止,眼睜睜看著巫山跟著身形一晃到蘊兒身邊,一手按著她的肩膀,一手一伸到蘊兒肚腹裡一掏,在後者一聲淒厲的慘叫中,便已抓了她的命珠出來。
蘊兒的身體隨著命珠被取走,刹那間癱軟下去,慢慢悠悠化作一張人皮,接著便是一把火起,被燒了個一乾二淨。
「唉你……」巫緘也沒法再說什麽,罵巫山他可不敢。
「她想殺你。」巫山淡淡地說,「所以該死。」
巫緘扶額:「大哥,想殺我的人一直很多。」
「所以都該死。」
這人這麽說,幾乎要讓巫緘以為他對自己是有感情的,可是很快巫緘就醒悟過來,神怎麽可能有感情呢,呵呵。
「兄台你沒事吧?」巫緘想到了這才去問剛剛那個男人,看到那人的樣子時,卻是愣了一愣,若有所思地皺起了眉頭。
◇◆◇
「小心。」
梁杉柏先下到谷底,因為他穿著輕便,而祝映台卻被那古時候繁瑣華貴的深衣絆住了手腳,落在了後頭。梁杉柏衝著祝映台伸出手來:「扶著我。」
祝映台看了那隻寬大的手掌一眼,默默地避開了,梁杉柏的眼神不由得因此又黯淡了幾分。
「我自己能下,又不是個姑娘。」祝映台說。
雖然是為了化解尷尬,但是兩人之間有些古怪的氣氛到底還是生成了。梁杉柏輕輕咳嗽了一聲,打量左右說:「這裡的氣脈似是十分古怪,我們還是多加小心為好。」
祝映台「嗯」了一聲,他沒有取出羅喉,而是從袖中拔出了一柄桃木劍。
和梁杉柏發生關系的當天晚上,他就發現自己後腰處的花紋已漸漸勾勒開一個類似圖騰的圖形,雖然采用的是十分簡潔抽象的筆法,也不知是出於哪個流派,但多少還可以看出,那仿佛是……一條騰龍的一截,再具體來說,是騰龍一隻爪子和一小截身體,但那爪子上還緊緊扣著一串相連的環扣,似乎那條龍被什麽東西鎖了起來。
祝映台完全不知道為什麽在自己身上會出現這玩意,這已經遠超過他所能理解的范圍。
他曾經以為自己的身體有異是因為自己穿越的時候發生了某些偏差造成的,那麽這個偏差就有點莫名其妙,後來他又認為是羅喉劍控制了他的神智的表現,畢竟那是前世那個「他」所鑄造的神兵,或許其中就埋藏著什麽手段,比如咒——祝映台在那時候也曾感歎,想不到時隔一世,仍會著了對方的道,但他還真是第一次看到會有一個咒的咒印這麽富有藝術性,實在讓他無從猜測究竟用意是何。百思不得其解,祝映台只能暫時忽略這事,不過他也很注意地向呂子烈要了別的武器,作為替代羅喉的用品。
畢竟在拿到羅喉之前,祝映台用的就是一柄仿佛與生俱來的桃木劍,只是那劍在燃廬之中竟然毀去,仿佛生生為羅喉讓道一般。
不可細思,但要細思,隻覺眼前漩渦極大,叫人心驚肉跳。
祝映台定了定神,對梁杉柏說:「不要離我太遠,我現在的能力沒有以前那麽強。」換了武器,他的實力就受到了限制,莫要說不及使用羅喉時的十分之一,比起以前他所使用的那柄桃木劍,這劍也差了太多。
梁杉柏自然滿口答應,他怎麽可能扔下祝映台隨便跑開呢,何況他自己覺得此時正是他發揮作用的時候。
牛山其實不算高,但無回谷卻是在山腳下四下去的一個深塹,所以一高一落,便更顯得深了。雖然此時是午後,谷底卻光線不足,並且氤氳著一片薄薄的霧氣,這也就是梁杉柏剛剛所說此地氣脈不正的含義。
一個地方有生氣、有死氣,兩相平衡才能夠使得此處成為活土,任何一方佔得比例過大,都會造成不妙的後果,譬如寸草不生或是植物瘋長等等,這還是輕微的,重的就可能孕育出些非怪非妖的怪物來,而放眼無回谷谷底,這裡也確實與一般的山谷不同,除了霧氣,最奇特莫過於這谷底到處都是嶙峋怪石,卻寸草不生,明明隔開沒多遠就是牛山的滿山蔥蘢,實在奇怪至極,祝映台聽說過牛山乃是齊國王室年年秋狩之處,所以就愈發覺得這事透著古怪。
「小心!」梁杉柏突然壓低聲音緊張道,製止了祝映台前進的步伐。
他們兩人是根據那樵夫所言判斷了連斐年初滾下來的大致落位後開始尋找的,這麽走了幾十步,突然發現前方的霧氣之中出現了一個人形的黑影。
「是誰?」梁杉柏看了祝映台一眼,然後朗聲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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