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傷疤有的早已經淡去,並不顯眼,有些傷疤卻還很新。他記得以前戀人每次看到這些傷痕時都會覺得不開心,所以在和梁杉柏在一起後,他便不由自主地開始注意讓自己不要受傷。
然而,這種小心卻在戀人離去後被打破。梁杉柏「走」後,這具身體上又多了不少傷痕,最猙獰的一道是兩年多前,幾乎奪走了他生命的那一次,正是那一次事情,使得成為了護法神的戀人第一次有了自主和行動,當時,祝映台還曾天真地以為,戀人回來了……
如果戀人還能說話,還在自己身邊,看到這條從左腰起貫穿整個背部的疤痕一定又會不高興很久……吧……
祝映台吃驚地看著鏡中,因為被磨得發亮的鏡面上顯示他後腰的疤痕似乎消失了!祝映台大驚之下,扭過頭去試圖看清楚,一面伸出手在背部摸索。過了一陣,他才感覺到凹陷的疤痕觸感,似乎真的……不見了一段!明明昨天洗澡的時候還在的,這是怎麽回事?
他又看向自己身上其他疤痕,胸口的、腹部的、腿上的,那些新的傷痕,甚至有些就是在歸山所受的新傷,也有一些奇異的變淡了,與之相反的是,在祝映台後腰的部位卻出現了一個如同刺青一般的印跡。像是某個圖案剛剛落筆,墨水暈開在白皙的肌膚上,只是小小的一個弧度,還看不出會是什麽,但是卻已經開始描繪並相信終將描繪出圖案。
這是什麽?
咒?
什麽時候中的?
祝映台伸出手貼在那小小的弧度上面,閉上眼睛試圖感受這其中可能存在的咒的氣息。
人的三魂七魄居於肉身會產生氣場,修道有靈力之人更是有與眾不同的氣,這些都能成為判斷一個人身份和身體情況的標識,祝映台甄別著自己身體中氣的流向,過了一會才慢慢睜開眼睛,似乎,沒有什麽異常。
那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總不可能莫名其妙就多了這麽個東西在身上,既不痛也不癢,也不像是突然生出來的痣,更不會是沒有注意過的胎記,難道是前陣子一直在野外生活,所以得了什麽皮膚病?
梁杉柏急匆匆端著熱水進來的時候,就看到祝映台正赤裸著身體,手裡拿著羅喉,猶豫著要不要割掉那塊皮膚看看,兩個人冷不丁要了一個照面,彼此都愣了一下。
完全是下意識的,梁杉柏從頭到腳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地將祝映台看了個精光,最後將目光停留在……祝映台為了能夠看清楚後腰那塊圖案的樣子,所以撅著特別出的那個小巧結實也分外圓潤的屁股上……
「你……」過了好一會,祝映台才能發出一個章節。
「你……」過了好一會,梁杉柏也才能發出一個章節。
兩個人撞了話,又大眼瞪小眼地愣了一會,祝映台的臉忍不住一紅,梁杉柏這才終於反應過來,大聲喊著:「對對對對對不起!我不該隨便進來,我馬上就出出出出去!」慌裡慌張地端了熱水桶打開門就衝了出去,出去後還不忘用力甩上門。跟著,祝映台清楚地聽到外頭「乒乒乓乓」的聲音,梁杉柏好像絆了一下,摔了水桶跌了跤,熱水潑了一地,他疼得「嘶嘶」抽冷氣,低聲罵著站起來。祝映台都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結果又聽「哐」的一聲,梁杉柏重又風風火火地衝回了屋內。
「你……」祝映台目瞪口呆,再次發出同一個章節。
梁杉柏看著祝映台,這次十分清楚 地喊了聲:「得罪了!」飛起一腳,踢飛了祝映台手上的羅喉劍……
第6章
呂子烈狐疑地看著坐在下首的那兩人,此刻,祝映台正用斯文優雅的動作進食,梁杉柏則在大口扒飯,連菜都不搛,兩個雖然坐得近,但是誰也不說一句話,他就出去了半天,府裡發生了什麽事嗎?
呂子烈把朱前叫過來輕聲詢問了幾句,朱前也表示不清楚,隻說好像上午祝映台醒來後,兩人間的氣氛就不太對勁。
祝映台輕輕咳嗽一聲,放下手中圓鼓鼓的青銅食器道:「我吃飽了。」
「哦,飯菜可還合胃口?」呂子烈趕緊打發了下人下去。
「挺好的。」
「那……祝先生今日身體無恙了嗎?」呂子烈挑了個自認為簡單也覺得不會有什麽風險的問題問,結果話才出口,梁杉柏的動作就僵了一下,祝映台的臉上也稍許有些不自然。
「……無礙了,昨日想必是著了那東西的道。」祝映台認真地道歉道,「抱歉誤了大家的事,還差點傷到你們。」
呂子烈道:「是什麽東西這麽厲害,竟然能令祝先生著了道?」
「是那燈油有古怪,我一時不察,被蒙蔽了心智,產生了一些幻覺。」
呂子烈乾笑了一下:「原來如此。」
昨天祝映台那副陰狠的樣子著實讓呂子烈嚇了一跳。呂子烈一直自詡是個凡事未有足夠把握絕不會輕易去做的人,對人也充滿戒心,但是對這車夫和祝映台二人卻不知為何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一些在人前有的偽裝在他們兩人面前並不需要,甚至是初次見面,他就敢單獨與兩人出門查案,結果,祝映台昨晚那副樣子還真是讓他有些後悔自己的戒備卸載得太快了,那副樣子,大概比蘇門那些未曾見著面的妖怪還要可怕!
只不過,失去理智的祝映台固然可怕,卻也還有比他更怕的人,就是那來歷不明的小小車夫!昨晚從祝映台身上迸發的殺意和靈力幾乎如同滔滔江水,呂子烈持著金沁乾伏弓仍然能夠感覺到從祝映台身上散發出來的鋪天蓋地的陰冷寒意,周圍的風都仿佛凍結,地面結霜,百草枯零,他被強大的靈力壓得幾乎要跪在地上,但梁杉柏卻能夠頂著那股殺意靠近祝映台,甚至成功製止了祝映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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