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起精神,殺出城去!」呂子烈大吼,四面傳來回應之聲。
「是。」
呂子烈一腳踢開府門,外頭大街上此時已是伸手不見五指,風大也點不起燈,還好呂子烈手上尚有金泥乾伏弓,金色光芒為他指明道路。但是不看還好,一看卻反而更是心情不佳。
街上橫七豎八已然倒著不少平民百姓,看起來都是往日裡穿街過巷的貨郎行人,他們都已死了,並且死得極慘,左胸口都不約而同破了個窟窿,心臟丟失不見。
「呵呵呵……」
暗夜之中傳來女子嬌滴滴的笑聲,呂子烈身旁有朱前和另兩名侍衛警惕地舉著刀四面戒備。
「是羅刹女!」呂子烈說,「大家多加小心。」
與此同時,他的身後不斷傳來人的慘叫之聲,遠遠近近。
近的是他手下那些與行屍對戰的士兵,遠的恐怕是遭到襲擊的平民,抬眼看,臨淄城上空已然凝聚起一隻如同暴風雨中心的邪眼,那就是曾經被王姬與齊桓公深困地底的「貴客」最後的怨氣嗎?
「公子,房梁上的行屍一共十八個,全部都解決了,我們的人也死了六個,都已經做了處理,不會屍變。」朱前稟報道:「接著去哪裡?」
呂子烈眺望遠處:「去王宮!」
◇◆◇
齊昭公在昏迷中醒來,望著眼前的一切,嚇了一大跳。
他的身邊躺著呂商人和呂舍,眼前則是一條長長的甬道,甬道的兩側青銅長明燈吐露著火光,倒是不暗,但是陰森。
「這裡是哪裡?」齊昭公回憶著,自己剛剛為了躲避那一群死了的士兵的追擊,慌不擇路地從山坡上一路滾了下來,現在這是……地府?這次是……真的死了嗎?呂商人和呂舍也死了?難道這一切都是呂子烈那小子做的?
齊昭公跳起來,結果隻覺得腿部一陣劇痛,他在摔下來的過程中當然不可能分毫無損,剛剛只是沒能來得及留意,此時立刻發現他的一條腿和一條胳膊都斷了。
所以並沒有死嗎?齊昭公望著自己嚴重變形了的手臂和腿,被丟棄已久的霸氣方才有一絲回轉。
地上橫七豎八斷著許多樹枝,可能就是他摔下來的時候弄斷的,他找了幾根合適的樹枝,又撕下了自己華貴的袍服,努力地把骨頭正位。
呂商人發出一聲呻吟也終於醒了過來,看到齊昭公先是嚇得往後一退,然後也開始慘叫,他當然也不會沒受傷,不過他的運氣真不錯,加上這些年依然沒有松懈過鍛煉,此時倒只是受了些皮肉傷,骨頭並沒有太大的問題。他發現齊昭公受了重傷,眼底頓時閃過一絲欣喜,跟著卻又看到了呂舍,那抹欣喜便變成了疑惑,再看看周圍……
「這是怎麽回事?」呂商人問:「這裡是哪兒?」
齊昭公沒有回話,他依然在仔仔細細地固定自己斷裂的骨頭,直到弄完一切才開口說道:「多半是仙客墓。」
「仙客墓……」呂商人嚇了一大跳,「真的……真的有仙客墓?」
他們幼年時都曾聽說過仙客自海上來的傳說,也聽說過那海上來的仙客因著王姬夫人的情面,幫了齊國不少忙,鑄就了齊桓公盛世繁華的偉業,但是那位仙客後來因病而亡,聽說就埋在臨淄城附近,只是地點不詳罷了。不久,王姬夫人也死了,關於仙客墓的地點所在便成了齊桓公、管仲、鮑叔牙三人所知的秘密,再然後,知情的三個人相繼都死了。
呂商人跳起來:「如果這裡是仙客墓,那豈不是有許多神奇的寶貝!」
齊昭公沒有答話,他這一摔似乎令他摔醒了一些什麽,他慢慢站起身來。
「你要幹什麽!」呂商人嚇得往後退了半步,然而齊昭公只是走到呂舍身邊,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後輕輕拍了拍他的臉:「舍兒,醒醒。」
呂舍慢慢地蘇醒過來,看到齊昭公的臉也不由得愣了愣:「君父。」他扶著磕破了的腦袋慢慢起身,一下子覺得天旋地轉又倒了回去,過了很久才終於清醒了許多,再度慢慢爬起身來。
「這裡是……」呂舍的臉色突然一變,「王姬宮殿底下!」
齊昭公和呂商人都已一愕,特別是後者,呂商人第一次知道,原來王姬宮殿底下的密道就通往仙客墓,而呂舍自己說完卻也是愣了一愣,原來他當年曾經來過這裡嗎,在那段丟失的記憶裡還發生過什麽?
「我們是怎麽進來的?」呂舍問,沒有人能回答。
「你能走嗎?」
「能。」呂舍輕輕晃了晃腦袋,耳朵「嗡嗡」作響,不過沒敢示弱。
「那就到前方去看看吧。」齊昭公說,呂舍乖巧地走過去,攙扶住齊昭公,並且戒備地離開呂商人幾步遠。
幾人往前走了一陣,便看到了一條岔路,一左一右,毫無區別。
「往哪裡走,主公。」呂商人謹慎地問道。
齊昭公還沒來得及作出決定,從左側通道處已經傳來了腳步聲,一步、一步,其中還夾雜著衣料摩擦的窸窣聲和「篤篤」的撞擊聲。
是誰?幾個人的神經不由得都繃緊了,呂商人額頭迅速滲出了汗水,額頭的青筋亂跳,他使了個眼色,幾個人便放輕了腳步向右側通道而去,也不敢深入,只是緊貼著洞壁站好。這個時候突然出現的,是敵人多過於是朋友的可能性。
他們將身子繃直並屏住了呼吸,靜靜等候那聲音的出現。腳步聲慢慢地接近,越來越近,幾個人緊張到極點,耳朵「嗡嗡」作響,心跳大得幾乎如同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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