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刹女漸漸亂了音調,精衛填海一樣的小鳥充塞那黑色的大嘴,那張由邪氣所組成的嘴被越撐越大,越撐越大,如同氣球幾乎就要爆炸,就在這個時候,卻見那羅刹女不再歌唱,在空中轉了一個輪回,直朝那張大嘴衝去,那女人冷笑著,就算自己死了,也要讓你們不得好死!
大嘴吞下了羅刹女,停頓片刻,滿滿的怨氣和力量頃刻間爆發,狂雷怒濤一陣一陣炸開,排山倒海一般壓來,那些巫山靈力形成的飛鳥統統被一口吞下,空中隱約出現了滾滾黑氣組成的真正的虛無深淵的界門。
許多蒼白的臉孔在其中對著下界冷笑,許多腐爛的手臂對著下方伸出,影影綽綽的人影,盈盈的綠光……一個有去無回的異界即將吞沒這一片土地。
「糟糕,巫緘受傷了!」梁杉柏說,他已經能夠看到巫緘半跪了下來,全靠巫杖支撐,巫山的銀光將他包圍其中,如流星墜落地面。
「幫我看著他。」巫山說,將手中抱著的巫緘放到地面。
「送我上去!」祝映台說,他將那柄紅色的桃木劍插入腰際鞘中,重新取出了羅喉。
羅喉出鞘,如水光華,陰氣之盛,立時引起了那空中深淵之門裡的「生物」的窺視。
「看啊!看那個……」
「好可怕啊……」
「原來他也不是人啊……」
「你看他裝得跟什麽似的,他是我們一夥的。」
「嘿嘿嘿,一夥的!一夥的!一夥的!」
祝映台晃了晃腦袋,不知自己從何聽來這些充滿嘲諷的竊竊私語。
「不能用羅喉!」梁杉柏攔住祝映台。
「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帶我上去!」祝映台對巫山說,巫山重又高漲身形,將祝映台一把托於手掌,往上竄去。
「等等我!」梁杉柏在下一刻衝來。
「你來了,誰照顧巫緘!」
「有呂子烈呢!」
「算我一個!」結果呂子烈也跑來搭車,「呃,我把巫緘交給蘇芷了,這兒危險,我讓她把其他人都先撤回王姬宮殿去。」
巫山也知道如今情勢緊急,沒奈何之下,略微擔憂地看了巫緘一眼,直飛上空。
「我靠,巫山你行啊,這跟坐魔法掃帚一樣快啊!」
巫山的眉頭皺了皺,魔法掃帚是什麽東西?
「魔法掃帚是什麽?」呂子烈問。
「就是……」梁杉柏頓了頓,「呃,那玩意有弱點沒有?」很生硬地轉移了話題。
「有。」祝映台說,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知道,但他的腦子裡在這一刻已然浮現出了解決這東西的方法。
他很熟悉那東西,一扇門而已,能打開,就能關閉。
他想到了那些聲音,一夥的,一夥的,一夥的……
祝映台用力搖了搖頭。
「這個高度和距離已經是極限了。」巫山的聲音隆隆傳來,「再過去我們都會被吸進去!」黑色的雷電不斷追著幾人打,巫山巧妙地兜著圈子,不讓那些雷電擊中他任何一處。
「雕蟲小技!」他甚至發出了嘲諷的聲音,不過其實大家都知道他躲得並不輕松,因為雷電實在太密集了,而他剛才喪失了大量的靈力。
「接下去要怎麽做?」
「我需要有人替我找出能量焦點。」
「什麽意思?」
「這是一扇門,」風聲呼呼,祝映台不得不提高聲音,「連接兩界的一扇門,這扇門違背三界不得互通的原理,是靠能量強行打開的,就像邪眼一樣,只不過邪眼只是一個洞而已,這是一整面門!」
「靠能量?」梁杉柏問,「就是剛才那些魂魄?」
「對!」
「能量達到飽和,這扇門就會打開,但是這不是一扇物質的門,你可以把它想像成一種充滿了張力的能量薄膜。」
「像肥皂泡?」梁杉柏說。
「對!」
「肥皂泡又是什麽?」呂子烈問,他怎麽覺得跟這兩人對話,自己就像個白癡?
「總之,這玩意跟人一樣,有一個要害,那就是整扇門能量最集中的點,只要對準那個點攻擊,整個面的平衡就會被破壞,它就會毀壞,我們要找到那裡,然後集中攻擊。」
「這個看來是要我來了。」呂子烈說,亮出他的金泥乾伏弓,一氣上了五支箭,分射那扇門的五個方向,五枝金羽箭攜帶靈力而去,去勢洶洶,被吞沒得無聲無息。
「呃……這個點有多大?」呂子烈問。
「可能只有針尖那麽大。」祝映台說,呂子烈噎了一下,開始數背簍裡的箭。
「只剩四支了。」
「那個地方的攻擊觸感是不同的。」祝映台說。
「怎麽個不同?」
「就是……」祝映台形容不出。
「算了,我來試試!」巫山再次大袖一招,許許多多青色的箭自他袖中密集射出,每一點都分射向不同的地方。
「著了!」巫山說,「有一個點,感覺著了。」
「對,就是那種感覺,其他地方會被吞沒,只有那一點你會感覺著了。」
「快說是哪一點!」呂子烈說。
巫山沉默了,他一下子射出了太多,那一瞬即逝的觸感便因此顯得方位模糊,好像是左下角那一塊。他這話一說完,那扇門又再往外擴大了一圈,並且漸漸向著下界壓了下來,已經有不明生物向著下方衝了。有隻不知道什麽怪物從梁杉柏身邊劃過,被他一劍削了個正著,在空中趔趄了一下,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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