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秋天麥田的顏色。
維諾想起了他給自己艸的人設,一個從帝星來的畫畫稀爛且不得志,卻自尊心很高的藝術家,為了追尋心中的美景,和劃算的出行成本(這是重點),來到了這顆三等星。
他普普通通的伴侶害怕失去丈夫的心,帶著剛領養來的孩子,無論如何也要和他一起出行。
黑發青年抓了下背後畫板的肩帶,扯出一個微笑,“走吧,去我們訂好的酒店,安置好之後再去找地方畫畫。”
站在他旁邊的男人沒忍住彎了彎唇。他想起在家裡時維諾為了練手,畫出來的那幾副歪歪扭扭的人物和花草肖像圖……如果它們能變成真的,大概會哭著悲泣造物主的不公。
只能說這位畫家一直不得志,還是有原因的。
*
到了預定好的酒店,維諾和譚遇拿出光腦掃描登記個人信息,前台的小哥麻利地給他們辦理了入住手續,沒有多余的提問。
末了小哥給他們一個公式化的笑容,祝他們入住愉快。
進了房間,譚遇先單手打開行李箱,抽了個小型折疊浴桶出來,去浴室灌上水,然後把譚旭泡進去。
譚旭麻溜地把腿變成一條黑色魚尾,在浴桶不大的空間裡晃了晃尾巴,酷似譚遇的小臉搭在浴桶邊,滿足地眯起眼。
人魚崽還小,雖然能變成腿滿地爬了,但長時間離水還是會讓他變得蔫嗒嗒的沒精神。所以維諾特意給魚崽帶了個兒童浴桶,方便他隨時補水。
維諾微微彎身摸了摸兒子的小銀毛,輕聲開口,“旭崽,累不累?下午爸爸要和父親去寫生,你就留在這裡休息吧?”
譚遇坐在屋內唯一一張雙人床邊,正在把一些零碎的部件拚接起來。閃著金屬光澤的零件在男人指節修長的手掌間輾轉翻騰,一個個迅速被按進合適的位置,最終拚出來一架飛行戰艦的航模,只有男人兩隻手加起來那麽大。
男人拿起光腦操作了一番,戰艦的舷窗亮起紅色的小燈,銀亮的艦身和鋒利的線條讓這個模型顯得更加酷炫逼真。
但與普通航模不同的是,這艘戰艦模型,是等比例縮小的戰艦模型,上面該有的飛行、攻擊、通訊聯絡功能,一個不少。
戰艦在室內上方繞了兩個圈後,神氣威嚴地降落在小人魚身邊,以一種守護者的姿態懸停在窄窄的浴桶邊緣上。
維諾不擔心譚旭在這裡會有什麽問題,一個三線小星球,他和譚遇還是換了身份來的,沒人會在乎一對普通伴侶。
更何況還有譚遇帶過來的微縮戰艦,必要的時候可以直接攻擊潛在威脅目標,小戰艦裡的壓縮能源塊足以發射上百次高能粒子射線了。
下午他和譚遇打算去這個星球上的人魚研究院分支機構看看。
去看看的意思指的是偷偷溜進去看,畢竟這種研究院肯定是不讓無關人員進入的,帶著幼崽去面對未知的危險就太不負責任了。
“把他留在這裡,咱們倆去就行。”銀發男人走到維諾身邊,一手搭上他的腰,隨手把戰艦模型往小人魚懷裡放。
小人魚正好奇地看著腦袋旁邊銀閃閃冒紅光的玩具,原本咧著嘴高興地伸手抱住父親遞過來的小戰艦,聞言抗拒地皺起肉乎乎的小眉頭。
“不,不nei(累),要baba!”
幼崽松開懷裡的戰艦,兩隻小手抱住爸爸溫暖的手,一雙黑眼睛水汪汪地看著維諾,滿眼都是孺慕。
掉落的戰艦模型沒有落水,而是自動調整了重心,穩穩地一偏頭擺尾,重新懸立在浴桶邊緣,安靜地守著幼崽。
銀發男人微微眯眼,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點住人魚幼崽的腦門微微往後推,似笑非笑道:“譚旭小朋友,你要對自己有點認知,帶你去會拖累爸爸,畢竟你又幫不上忙。”還會打擾父親和爸爸的正常相處。
人魚崽被戳得腦門後仰,操著一口自己都聽不清的含糊奶音,睜大眼睛倔強地跟老父親頂嘴,“唔嗚嗚不,幫幫……我幫!我bu%*&……”我能幫爸爸!我有很大用處!
一邊頂嘴還一邊用手比劃,兩隻小手伸得長長地在半空中畫圈。
男人金眸帶著笑意,用一根手指推開惱羞成怒來抓他的小爪子,“你能什麽能,話都說不清楚,到時候有人來打架你只能在旁邊啊啊幾聲麽?”
雖然不太懂“打架”是什麽意思,但這幅神態譚旭看懂了,這是對他的嘲笑和侮辱!
“啊啊!唔啊bu,啊baba!”小崽子出離憤怒了,戰鬥的怒火在他漆黑的小眼睛裡徹底點燃!
一個大人和一個話都說不清的小崽子開始豪無意義的爭論打鬥。
爭論打鬥,指譚遇用一根手指和自己幼崽的一雙小手較量,以及雙方在雞同鴨講各說各的,關鍵是情緒還挺投入。
維諾按了按眉心,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這父子倆湊到一起,不出一會兒就開始打別(四聲)。
曾經的父慈子孝呢?怎麽消失得這麽快?
“好了別吵了。”
最後維諾拍板定音,下午帶著譚遇和譚旭一起,去三公裡外的向陽花機構附近采風,“就當今天我們去旅遊了。”
維諾也是突然想起來入境口的檢察官跟他說過的話,據說那邊風景不錯,而且離他們所在的地方也不遠,那下午就去簡單看看風景好了。
更遠處的人魚研究院分支和人魚療養院他和譚遇之後找時間再去。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