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一小這才安靜下來。
下午,一家三口來到向陽花機構附近的農田埂上。秋陽溫暖,地上的金色麥田在微風的吹拂下掀起麥浪,深深淺淺的金色交織著,格外讓人心情平靜。
麥穗與葉子相互摩擦的沙沙聲,讓從未接觸過自然景色的小人魚好奇地睜大眼睛,從父親的懷裡探頭往外看。
維諾立起畫架,開始裝模作樣地往顏料盤上擠了點顏料,然後在畫布上隨意刷了幾筆黃色和綠色,隨後就單手拎著畫筆,坐在畫凳上和身邊並排坐在一起的譚遇聊天。
“看見那個白房子了麽?那就是這顆星球上的向陽花機構了。”譚遇微抬下巴,朝不遠處的一棟白色建築物指了指。
一棟足有十幾層高的小樓安靜立在稻田中,很像維諾前世所見的那種鴿子樓。就是個人空間被無限縮小,每個人住在一間不到十平米的屋內那種。
維諾也看見樓房旁邊挨著的那座低矮的建築物了。水藍色的外牆,顯得十分淡雅無害。
男人的聲音冷淡而帶著一絲嘲諷的意味,“而旁邊那個矮一點的平房……你猜那是什麽?”
維諾扭頭遞過去一個疑問的眼神。
“那是,”在明媚的陽光下,男人金色的眸子半遮在眼睫投下的陰影中,顯得有些陰翕,他捂住一臉好奇的人魚崽的耳朵,輕聲道:“帝國的孕育場。”
第166章 今天帶你開開眼
帝國的孕育場?
維諾有些疑惑,是說孕育嬰兒的地方麽?慢著,他忽然一愣,腦中如竄過一道電流般想到了什麽,臉色變得很難看。帝國的嬰兒,都是怎麽孕育出來的?
——希望不要是他想的那樣。
天空傳來由遠而近的嗡嗡聲,幾艘帝國政府統一特配的製式飛行器從空中航道降落至向陽花機構的大樓前——那裡剛好有一塊平整的地面供飛行器停飛,像是專門為了方便領導檢查而開辟出來的一塊空間。
維諾沒再追問譚遇什麽,而是又開始舉起畫筆,刷刷往畫布上鋪色。畫布下方三分之一的空間,鋪滿了暗綠和土棕色作為底色,然後開始往中間三分之一的地方刷土黃色。最上方的三分之一畫面,則被他用大毛刷刷滿了深藍色。
他自信而淡定地揮毫,描繪眼前的景色,時不時抬抬眼看向麥田,似乎在比對眼前的實物與自己筆下畫作的差距。
譚遇雙腿合攏,懷裡抱著孩子,脊背微微彎曲,拘謹地坐在維諾旁邊,一臉認真地看著畫家伴侶的作品。
三艘飛行器上很快下來八九個一身製服的男人,那種板正寬松的服裝一看就是帝國內務系統的人員穿的。
在田埂作畫的黑發青年往那邊看了一眼,然後不感興趣地繼續投入自己的畫作中。
“是人口管理局的衣服,好像還有幾個海關的人。”維諾收回視線,低聲說道。
“嗯。”他旁邊的銀發男人低頭輕輕拍了拍孩子,緩緩地晃動臂彎,似乎是在哄孩子。
譚遇同樣壓低聲音,“向陽花機構是帝國撫育孤兒的福利機構,也可以說是向社會輸入血液最多的地方,人口管理局的人需要每隔一段時間就來確認最新人數。”
被他搖晃的小嬰兒一臉呆愣,微微張開小嘴,看著父親突然換了性子,有點發傻。
“那海關的人來幹什麽?”黑發青年手上不停,囁動著嘴唇,表示不解。那幾個穿著墨藍色製服的人,他們不應該在海關呆著麽?跑到育兒所幹什麽?
男人垂眸,銀色的長睫半斂,在眼瞼下打出一小片陰影,輕輕道:“誰知道……反正不是什麽好事。”
說話間,那邊下來的幾個帝國系統的人員也發現了他們,有兩人向他們走來,其他人先了進白樓。
維諾和譚遇不再交流,而是專心一個畫畫,一個看畫。
還有一個在看著父親發呆。
“哎哎,你們在這兒幹嘛的?閑雜人等不要隨便在麥田裡亂走啊,你踩壞了農作物要賠信用點的!”
還沒等兩人過來,其中一人便抬起手臂,隔著老遠指向他們,扯高了嗓子衝田埂邊的兩人嚷嚷。
然而維諾他們是順著田埂走過來的,一路上並沒有踩到莊稼,倒是這倆嚷嚷著小心農作物的人,扒開密實的稻子,沿著直線就向他們走來了,也不看腳底下踩了多少腳。
維諾放下筆,靜靜看著兩人向他們走來。
終於等到兩人穿過麥田走到跟前,維諾稍稍向他們身後看了一眼。原本密實得如同一塊完整的黃金蛋糕的稻田,被硬生生劃了一條歪歪扭扭的黑線出來,強迫症看了都得瘋。
甘霖涼。維諾在心底無語地罵人。
“你們是誰啊,來幹嘛的?”一個身材矮胖的男人挺著大肚子,墨藍色的製服艱難地包住他的身體,拉出布料最緊繃的褶皺,腹部兩顆扣子的扣眼被扯到極限,露出裡面的白襯衣。維諾似乎都能聽見那兩枚紐扣在艱難求救。
“長官,我們是來寫生的,這是我愛人和我們的孩子。”
被人叫做“長官”,胖男人心裡舒服了點,又驕傲地挺直了腰,讓肚子更挺了。
這位“長官”上下打量了這一家三口一眼,像是看超市裡不受歡迎的那類營養劑,一臉毫不掩飾的不屑。黑頭髮的人拿著一根畫筆,像是在畫畫,銀色頭髮的一臉乾癟無趣,畏畏縮縮,懷裡還抱著個蒙了臉的小孩。兩個年輕人穿得都挺樸素的,雖然乾淨,但一看就不是什麽名牌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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