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矮個胖子似乎知道畫家想追問什麽,自己接著回答,“因為一條人魚在國家的手裡能被利益最大化,分給個人,就太浪費這資源了。”
“一條人魚一生能產下將近一百多個後代,這其中人類嬰兒基本佔一半,另一半則是人魚,不說別的地方,光是我們這個小站點,就有將近三百條人魚,每年能生下一百五十多個嬰兒,你想想全帝國的人魚一年能給帝國帶來多少新增人口!帶來多少利益!”
“分配到個人手裡的話,人魚一生也只能生下三五個蛋,沒什麽大用。”
艾斯比又自己反駁了剛才的說法,“不,也不能說浪費,還是有必要把一小部分人魚流到市場上的,畢竟人魚的相關產業鏈也刺激了不少經濟,而且生產了很多相關職業崗位。”
胖子講得慷慨激昂,雙手比劃著,像在指點江山,不斷有唾沫星子從他油亮肥厚的嘴唇中噴出來。
這個直播間的鏈接不斷被人轉發到各大組群,直播間裡的人數開始激增,彈幕也開始密集了起來。
【救命……他在說什麽,我要吐了。】
【雖然我一直覺得人魚就是給人生孩子的,但他們這種把人魚當成孕體一直生的行為,讓我都頭皮發麻了,可怕。這還是人麽?】
【這是真的麽?這是真的吧!主播在現場都快被惡心到說不出話了。我艸了對我們老百姓就說人魚是珍貴資源,但他們自己手裡的人魚多到覺得這“東西”不值錢?人魚隻配當“東西”?!那你又是個什麽玩意兒?!!呸!】
【剛進直播間,就聽見了“人魚利益論”,十年低血壓不藥而愈,請問是排隊領號還是直接開罵?:)】
維諾沒有反駁什麽,他把舞台留給胖子激情發揮。對於這種“人類高貴,人魚下賤”思想根深蒂固的人來說,這種時候跟他對著杠沒有任何益處,這種人隻憑嘴上是說服不了他的。
高個子在一邊不住點頭,面帶興味地向畫家介紹,“可不是,我們這邊為了發展當地經濟,還特意搞了一些適合本土風情的活動,一舉多得。最近舉行活動的這幾十年,我們星球上的經濟效益都好了不少。”
他好奇地問:“不知道你們帝星有沒有這樣的活動。就是帶人來直接給人魚受種,一次要繳納一定的通用點,只要留口氣兒,怎麽玩兒都行。”
高個兒聳聳肩,“相當於他們花錢給我們這裡的人魚播種了。不過我們有時候也會過來就是了,內部人的話,可以免費體驗幾次。我這次就是第二次體驗,艾斯比帶我的。”
維諾驀地咬緊牙齒,後背唰地過了一層寒氣,冒起一層雞皮疙瘩——他們怎麽敢!怎麽敢這樣!!!
有些血淋淋的傷口,不親身體會一下,某些人是不會覺得疼的,他們甚至會下意識忽略那種被傷害後的醜陋畫面。或者說就算看到了,他們也會興致勃勃地加入進來,成為新的拿刀子的人,把那堆滿淤血的創口劃出更深的痕跡。
維諾艱澀地開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正常點,“你們……不是還需要人魚來孕育新的生命麽,這樣不會危害到人魚的健康程度,然後導致新生兒數量下降麽?”
“不會啊,我們有專業的醫生隨時幫人魚護理身體和檢查。已經懷孕的人魚不會去接待客人的,只有已經生產完的人魚和徹底無法生育的人魚,會被送去接待客人。”
高個子一臉輕松,甚至臉上還有滿意的笑容。
“有時候接待完客人,人魚過不了多久就懷上了,這樣就進入了備產階段,他們也就不用去接客了。”
維諾告訴自己,他還需要這些人給他更多的信息,不能急於打翻這一兩個人,他們只是這個龐大的帝國機制對於人魚的態度的縮影罷了,現在鬧翻臉沒有意義……他還沒有挖到最深處的那顆腫瘤。
【我是向陽花機構長大的,所以我就是這麽生出來的?我是某條人魚一生中一百多個孩子裡的其中一個,我爹有可能是某個大腹便便的油膩胖子……他爹的帝國機構造孽前有沒有問問我想不想被這麽生出來啊?惡心死爹了,現在好惡心我自己!】
【嘔……狠狠yue了,這什麽垃圾星球啊?趕緊舉報了!那個喪良心的玩意兒還有臉在那裡得意?】
直播畫面裡,他們走入了新的屋子。
裡面是一片極為開闊的空間,淡藍色的燈光柔和地從屋頂打下來,室內氣溫微涼且潮濕,讓整個室內如同籠罩在海底一般。
但這裡絕沒有海底的清爽和自由,空氣中的水分沉重且帶著某種發甜的腥氣,悠悠地堵在人的鼻腔肺部,待久了會讓人感覺有些喘不上氣。
單是這個淡藍色的空間,佔地面積起碼在四五百平米左右。
地上面積被相連的玻璃房隔成不同區域,每個區域都有玻璃門相連,裡面有身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員在推著推車,有條不紊地從一個房間推出什麽東西,到另一個房間。
是人魚。
維諾能清楚地看見,那個推車上被捆了一條人魚。脖子、胸膛、胳膊、手腕、魚尾……一切能貼合在推車平面上的身體部位,都被結實的綁帶綁在推車上。他甚至能看見有些綁帶的部位泛著黑褐色。
只有他高高隆起的肚子蓋了一塊保溫的白色毯子。
那條瘦巴巴的人魚也不掙扎,像一條死屍一般,睜著朦朧的眼望著頭頂,但卻什麽也看不進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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