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理由聽上去多麽的冠冕堂皇!
但其實真相是,薑欒現在不想跟齊紹麟待在一起罷了。
他的心很亂,需要再想一想。
齊紹麟沒有說話,駐足在原地。
薑欒和李廚子則繼續往市集上走。
日落黃昏,路上的農戶扛著鋤頭回家,與薑欒擦肩而過。
農戶身旁跟著提著籃子的自家婆娘,倆人一路上有說有笑。
“都叫你不要送飯來了,料理家務夠辛苦了,我隨身帶著乾糧。”農戶道。
“還說呢,你不在家,我自己一個人怎麽吃得下飯?”女人拿出手帕來替自家漢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倆人互相抱怨著走遠,臉上卻是掩不住的笑意。
薑欒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回頭又張望了一下,卻發現齊紹麟還站在那裡,靜靜地注視著他。
此時農戶和妻子從齊紹麟身旁走過,更襯的他形單影隻。
夕陽西下,把齊紹麟的影子拉得很長,這大個子孤零零的站在路邊,看起來有幾分可憐。
薑欒只差一點就要喊他“一起來吧”,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你怎麽還不走?”
齊紹麟聞言,隻得轉身走了。
將齊紹麟趕走,薑欒其實也有些失落,但他一言不發,繼續趕路。
齊紹麟走到江邊後,並沒有坐船離開。
他正站在江岸邊發呆。
按理說薑欒趕他走,他應該更加輕松才對。
這一段時間,自己的日子似乎過的過於舒坦,已經松懈了許多,這並不是一種好兆頭。
他不應當心安理得的過這樣的日子,至少現在不能。
齊紹麟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行頭——藏藍色的武袍、滾雲邊的淺淡花紋,皮革製的腰帶,腳上還穿著牛皮武靴,簡直與從前的模樣大相徑庭。
這些都是薑欒親手為他置辦的。
自己真的可以離開他嗎?
正在沉思中的齊紹麟耳朵忽然一動,回頭看向薑欒他們離去的方向。
原本應該出現在集市上的李廚子,此時正跑在路上。
他逮著個人就問,“你見過我家少夫人嗎?大概這麽高……”
李廚子抬手比劃,路人生怕惹上麻煩,趕忙說,“沒見過,沒見過。”
李廚子一路上跑的大汗淋漓,隻覺得兩腿發軟,心裡十分絕望。
這時他的肩膀突然被人抓住。
“薑欒人呢?”齊紹麟冷冷的問。
……
……
入了夜,綠水洲茂密的林中幾乎什麽也看不見。
有人點燃火把,映亮了藏在山洞後面的一架馬車,一個男人正趴在上面睡覺。
“你他娘的,什麽時候了還在睡!”
舉著火把的男人將車上睡覺那人一腳踹下來,“人還沒送過來?”
被踹的人滾下馬車,就地打了個滾,摸摸後腦杓,“一直就只有我一人啊。”
“該死的,”舉火把的男人罵罵咧咧著,“抓個哥兒而已,有那麽困難?”
他話音剛落,就見兩個男人從林子中鑽出來,背上還扛著個鼓鼓囊囊的麻袋。
“老大,人抓到了!”男人把麻袋丟到地上。
倆人俱是一身泥濘,其中一人臉上還掛了彩。
“你們這是怎麽回事?”舉火把的人問。
其中一人啐了一口唾沫,懊惱的說,“這小子可真難抓,先前也沒說過他會武功啊?”
“哥兒會武功?”舉火把的人直覺不好,懷疑的說,“你們不會是抓錯了人吧!”
“怎麽可能!”那人道,“老大你先前不說過,要抓的人是在‘有一家飯鋪’旁,身著紫衣的漂亮少年?”
幾個人面面相覷,七手八腳的將麻袋打開。
麻袋裡滾出一個身材嬌小的少年,發絲凌亂,雙目緊閉,的確是穿著一身紫衣。
駕馬車的人端詳了少年一會兒,道,“錯了,你們看他額間沒有朱砂痣。”
領頭的人拿火把一照,少年額間果然乾乾淨淨。
他頓時十分火大,挨個敲倆人的腦袋,“你們是蠢貨嗎?還是沒見過哥兒?這都能認錯人!”
倆人被打懵了。
但為了抓這小子,他們可是廢了好大的勁,如今白費功夫,自然是不甘心。
“他長得這般漂亮,怎麽可能不是哥兒?”其中一人不服氣道,“定是這小子把額間的朱砂痣藏了起來!”
他說著,將這紫衣少年拎起來,手沾了點兒水去擦少年的額頭。
領頭人冷笑一聲,抱著手臂看著手下表演。
誰知道這人擦了半晌,竟真的擦出了少年額間的那枚鮮紅的朱砂痣來。
“……”那人自己也呆了呆,驚喜的說道,“老大,你看我沒說錯吧,他就是個哥兒!”
出現在綠水洲“有一家飯鋪”旁,年輕貌美的哥兒,又是身著紫衣,顯然這就是雇主吩咐要抓的人。
領頭的人此時也沒話說了,乾巴巴的點頭道,“很好,如此一來便可了事了,咱們得把他連夜送出城。”
“但老胡和老曹還沒回來……”
“不必管他們,咱們先走。”
領頭人剛吩咐手下把人抬進馬車,就見又有兩個人扛著麻袋,從林子裡鑽出來。
“抓到了抓到了!老大我們抓到了!”來人大喊著。
幾個人頓時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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