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就是下人,怎敢跟主子爭說辭?
但現在那麽多百姓看著呢,北定王皺著眉思索,一時之間也不敢輕易下決斷。
夙平郡王卻道,“你打罵下人歸打罵,又何必扯上北定王府?”
夙平郡王這麽一提,北定王頓時不滿的看向薑欒。
若是薑欒方才在門內不叫的這麽大聲,又何必被這麽多人看了熱鬧,令他陷入兩難之地?
“天地良心!”薑欒叫屈道,“先提北定王府的人可不是我,明明是這狗奴才!他自己可說了,王爺向來苛待下人,府上的人都知道,甚至城裡百姓們也都一清二楚,還罵我跟王爺是一丘之貉,是不是這麽說的?”
北定王一聽這話臉色頓時不好了。
他還未發作,左朗就從地上跳了起來,大聲道,“薑公子,你可不要血口噴人!我何曾說了這種話?”
“你沒有說過?”薑欒冷笑道,“那你為何隻敢對郡王訴說冤屈,卻不敢跟王爺訴苦?”
“誰說我不敢!”左朗立馬跪到北定王面前,磕了三個響頭,字字泣血道,“王爺,我們雖然是做下人的,但我們也有人格和尊嚴,就算是主子,也不該隨意誣陷吧?請王爺給小人做主!”
“嘿,你這刁奴還委屈上了?”薑欒也向北定王拱手,“親王大人,我向來不是無理取鬧的人,您盡可去雲江和綠水洲打聽打聽我薑欒如今的名聲,我怎麽會平白無故誣賴一個下人?煩請王爺替我做主!”
薑欒和左朗一人接一句的逼著北定王拿主意,從某種層面上來講簡直是默契無比。北定王原本就喝多了酒,此刻簡直被倆人逼問的頭疼,根本沒辦法正常思考。
圍觀百姓們也小聲議論起主仆倆誰對誰錯來。
“看那公子柔弱漂亮,應當不會說謊話的,我站這位公子。”
“這種事怎可以貌取人呢?北定王府內如何對待下人的你我又不是不知道……”
“就是,再說那小廝長得也俊朗正派,你怎不提呢?”
“方才不都說了麽?這親家和北定王府一丘之貉罷了,欺負我們這些‘下等人’。”
“你們說的不對,那個公子我也見過,昨夜救了金家女兒,不可能是個惡人。”
就連百姓們也各執一詞,彼此爭論個不休。
處理此事的北定王更是頭疼的按著眉頭,“你們容我想想……”
但薑欒怎容他細想,立馬跳腳道,“左朗,你這狗奴才一向與我對著乾,我不要你了,你愛去哪去哪吧!”
說著他便從懷裡掏出一封賣身契來,扔到左朗頭上,叱罵道,“你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
薑欒這樣的舉動也算是替北定王出了解決的法子。
北定王松了口氣,立馬道,“既然主仆倆處不下去,放這小廝離開也是不錯的法子,不如就……”
但左朗卻把那張賣身契給丟回薑欒腳邊,剛著頭道,“我娘親還在北定王府做工,我跟著郡王嫁到齊家,從北定王府的家生奴變成齊家的家生奴,我哪裡也不去!”
夙平郡王也不太舍得讓左朗走,畢竟手下無人,能像左朗這般令薑欒氣到跺腳的人更是沒有,便提議道,“不如就讓左朗回本郡王身邊……”
齊玉恆原本一言不發的在旁圍觀,此時皺眉道,“讓這奴才走了也好,這小子淨會惹事,三番兩次鬧得家中雞飛狗跳,不要讓他回來了。”
“祖父所言甚是。”薑欒附和道。
他彎腰從地上撿起賣身契,又掏出一把銀票,一並塞進左朗懷裡,“我這也算是仁至義盡了,你還不快給我滾蛋!”
左朗卻將東西揚了,跪爬著去抱北定王的腿,“王爺!小人的娘親還在王府上,小人哪裡也不去,王爺不要趕小人走啊!”
北定王被他吵得心煩意亂,隻想快些了結此事,不耐煩道,“你說你娘還在王府上,那就帶著你娘一同離開,既然主仆恩情已了,便好聚好散吧。”
左朗聽得身體一頓,但還是大聲叫屈,“我不走,我是王府的奴才,誰也不能趕我走!”
聽這小子好像賴上了北定王府一般,北定王更是容不下他,大聲道,“來人,把這老婦的賣身契拿來!”
左母的賣身契也被一同拿來,合著地上左朗的賣身契和銀票,一同交給兩人。
但左朗依舊吵鬧不休。
左母拉著他勸道,“兒,咱們還是走吧,這麽鬧下去也不是個事。”
左朗“難過”的嘟囔道,“娘親,我從小就生長在大戶人家,外面粗茶淡飯的日子叫我怎麽過啊。”
他這番話簡直叫圍觀百姓們哭笑不得。
北定王更是堅信自己做了個正確決定,叫護院趕緊送母子倆離開,有多遠走多遠,不要繼續在王府內胡鬧了。
夙平郡王原本有些惋惜,此時一聽這小子如此沒有出息,便釋懷了。
似乎只有薑欒一人在憤憤不平,罵道,“便宜這小子了!”
左朗母子倆一走,這出鬧劇算是結束了。
送禮的少年上前對北定王拱手,“王爺行事果斷,實在令人佩服!”
北定王松了口氣,勉強露出個笑臉來,“哪裡哪裡,令諸位看笑話了。”
少年笑了笑,突然說了一句,“想必日後每年盛元節都能看到王府接濟百姓的盛況,才當得起‘仁善之家’四字,大家說對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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