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定王一走過來,便朝著城牆上的夙平郡王咆哮,“你這混帳東西,快給本王滾下來!丟人現眼的玩意兒,當初你這孽障生下來我就該親手掐死在搖籃裡面!”
被北定王這麽一吼,夙平郡王果然慫了。
他立即就想起十幾年前似曾相識的一幕,半夜被趕出家門,差點兒就淪落街頭,後來……
不能繼續想下去!
夙平郡王反應過來,現在還是陽兒的生死更重要!
他沒有看到站在樹下冷眼旁觀的皇帝,只是情真意切的朝著北定王喊道,“父親,您一定要救陽兒!因為他不止是您的外孫,還是施將軍留在這世上的唯一血脈,陽兒他是施將軍的孩子啊!陛下他不能殺了陽兒……”
“霍!”
百姓們聽夙平郡王廢話了一籮筐,其實個個心裡門清,就等著聽這一段呢!此刻頓時就興奮了起來。
“十幾年前,上京北定王府那事,你們還記得麽?”
“嘿,怎麽不記得?老王爺捉奸,結果把自己兒子給捉了,難不成奸夫就是……施將軍?”
“不能夠,我清楚記得那個時間,施將軍人還遠在南疆。”
“好家夥,所以這究竟是幾個老相好?有人給算算麽?”
“管他幾個呢!最近上京城裡流傳的那個話本……主角不就是這個夙平郡王麽?”
“嘿嘿,恐怕這所謂的色情話本並沒有誇大,還是真人真事編寫呢!”
北定王站在人群裡聽著這些汙言穢語,鼻子都要氣歪了。
北定王本來就好面子,十幾年前那些事雖然不光彩,但他躲在家中,假裝沒有聽到過,將這孽子趕出去,待時間長了也就過去了。
但此刻北定王是首當其衝,直面圍觀眾人同情的目光。
他整個人都要氣炸了,跳著腳指揮帶來的衛隊,“快給我把那瘋子抓下來!”
圍觀百姓們頓時轟然大笑起來。
北定王這才反應過來,又安排了一半人驅趕人群,另叫一半人上去捉夙平郡王。
因為夙平郡王這可算是目的不成誓不罷休,一聽自己父親要上來抓人,從後面的台階跑下去就要溜走,換個地方繼續撒潑。
但北定王帶來的人可不是王府裡豢養的家奴,而是皇帝身邊的親衛隊。
這些人訓練有素,不用一會兒工夫就把夙平郡王架著拖過來。
夙平郡王原本就沒有好好打理過儀表,此刻更是披頭散發,猶如一個瘋子般大吼大叫,“你們不能抓我,本郡王要去見皇帝,我要見陛下把話說清楚,我……”
“你見孤要做什麽?”身著黑色玄衣的永昌帝從樹後走出來。
此時圍觀百姓們已經被親衛隊們驅散的差不多了,留下的只有薑欒和齊家人……也算是自己人了。
皇帝本來遠遠聽著夙平郡王撒潑,已是怒極反笑,此刻更是迫不及待的走出來,想看看這個瘋子還有什麽話好說。
北定王原本是想左右開弓,狠狠給這逆子幾個耳光,恨不得沒生過這逆子。
但皇帝都開口了,他也隻好默默退到一旁兒,和齊家家主齊玉恆站在一起,一同大喘氣,眼見也是不太好了。
薑欒隻覺得這畫面看起來滑稽又可笑。
夙平郡王直面永昌帝時,原本一肚子的潑此刻卻耍不出來了,隻深吸一口氣,眼神十分慌亂。
“放開他。”
永昌帝冷漠的命令親衛隊們。
侍衛們聞言就將夙平郡王丟到地上,退至兩側。
夙平郡王就像是個被拋棄的破舊布娃娃一樣,癱在地上,一聲不吭。
“怎麽不說話了?”皇帝面無表情的問他,“方才在城樓上不是還喊得很大聲,要孤來見你,把話說清楚?你現在倒是說啊!”
其實從合宮晚宴那天開始,夙平郡王整個人就有些渾渾噩噩,過的日子簡直跟做夢一般。
原本也是因為恐懼痛失愛子的那口氣撐著,夙平郡王唯一的信念就是把齊紹陽從牢裡給撈出來。
但當皇帝真的站在他面前質問的時候,夙平郡王整個人卻像是猛然從夢中清醒過來,直到此刻腦子裡才明白了……自己方才都做了些什麽?!
這檔子發瘋的主意原本就是齊紹康出給他的。
按照齊紹康的話來說,施將軍戰功赫赫,在天啟頗有威望,齊紹陽又是施將軍唯一的兒子,這層身份無異於是“免死金牌”,若是將這層身份揭穿,皇帝肯定不敢輕舉妄動。
但是……齊紹康是怎麽知道齊紹陽是施將軍的兒子的?
夙平郡王猛地抬頭,看向齊家人的方向。
映入眼簾的是齊玉恆怒不可遏的臉,還有薑欒那張可惡的面無表情的臉。
但齊紹康又在哪裡?
“你剛才說齊紹陽是誰的兒子?”皇帝冷笑著問他。
第75章 真假莫辨
即便夙平郡王意識到, 自己似乎是被齊紹康那小子擺了一道,但如今騎虎難下,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下去。
“陽兒他是……”
夙平郡王咽了咽口水, 勉強抬起頭直面帝王之怒。
但在與永昌帝視線交織的一瞬間,夙平郡王如墜冰窟般定在了原地。
那是怎樣一種眼神?
被皇帝面無表情的注視著,夙平郡王竟在白日大道中有一種被野獸死死盯住的錯覺。
但這並不是獸王般的震怒,而是來自惡臭泥潭中的毒蛇張開了利齒;隱身於幽暗沼澤中的豺狼審視著苟延殘喘逃命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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