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欒已經委托好齊百裡和薑顏舒幫他照看生意,將早先囤積的大米從田莊搬到齊府,以備及時接濟未來湧入城中的災民。
原本徐大夫想求娶齊紹燕過門,此刻也只能將婚期延誤。
天啟國內各地都渲染上一層戰時的緊張氣氛。
宮車早早的停在齊家門口等候,不等薑欒和齊紹麟換身衣服,直接將倆人拉進了宮。
薑欒坐在車上一臉莫名,對齊紹麟說,“你去宮裡受調,關我什麽事,怎麽連我一起帶走了?”
齊紹麟靠在車裡閉目養神,“恐怕是老師讓你來的。”
“老師?”薑欒更懵了。
麟哥什麽時候還多了個老師?
齊紹麟睜開眼,將日日帶在身上的那幾本兵書拿出來給薑欒看。
打開的書頁旁做了詳細的注解,頁首的著書人則是伍胥。
顯然這幾本兵書把齊紹麟看的很服氣。
“你不會私底下跟伍先生還有聯系吧?”薑欒懷疑道。
“寫過兩封書信而已,請教過幾個問題,”齊紹麟將薑欒拉到懷裡抱著,“不要吃醋,大部分都是關於你的事。”
艸,他為什麽要吃個糟老頭子的醋啊!
吐槽完後,薑欒又有些心虛的看了齊紹麟兩眼,不知道伍先生有沒有將他懷孕的事告訴麟哥。
原本薑欒是想說的,但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齊紹麟臉色並無異常,對薑欒說,“伍先生應該是想請你進宮幫個忙。”
“我?”薑欒納悶了,“我能幫上什麽忙?”
齊紹麟回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踏入皇宮後,齊紹麟跟著侍從往前朝走去,薑欒則被帶到了后宮皇帝的書房裡。
裡面早已坐著兩個人。
——睿寶和伍胥,正對著坐著喝茶。
薑欒先看了眼睿寶。
他知道睿寶和仇捷途情同父子,仇捷途去世的消息一定對小孩兒打擊甚大。
但很奇怪,睿寶臉上一片平靜,看到薑欒進屋時甚至衝他微笑著點了點頭。
薑欒頓了一下,才行雲流水的向二人行禮。
“拜見太子殿下,伍先生有禮。”
今時不同往日,睿寶已獲封太子,在這皇宮中,薑欒還是得注意下禮節。
“唔。”
看到薑欒進來,伍胥只是抿了口茶,略微點了點頭。
睿寶下來扶起薑欒,“薑公子不必客氣,請坐。父皇上朝還沒有回來,需再等待一會兒。”
薑欒忍不住抬頭與睿寶對視了一眼。
睿寶說話的語氣是薑欒從未聽過的溫潤如玉,若不是這張臉一模一樣,薑欒簡直懷疑這是個假的睿寶。
薑欒滿腹疑問的坐在下首。
伍胥擱下了茶,抬起眼皮問睿寶,“不知太子殿下考慮的怎麽樣了?”
“父皇與先生說的話,學生認為都有道理,”睿寶客客氣氣的說,“只是我既為父皇的兒子,也是君王的臣子,思來想去還是與父皇站在一起。”
伍胥聞言哼了一聲,放下茶沒有說話。
薑欒聽著二人打啞謎,簡直一頭霧水。
他先前送伍胥來給睿寶幫忙,幾封信下去,睿寶就成功歸位。
但此刻看來,倆人的關系似乎並不那麽和諧?而且伍胥與皇帝站的還是對立面?
薑欒想到方才齊紹麟說的是,伍胥喊他進宮來幫忙,那對付的豈不就是皇帝和睿寶?
他正迷惑的時候,永昌帝風風火火的走進書房,將一疊奏折狠狠的砸到地上,冷聲道,“伍夫子,這就是你給孤辦的好事!”
伍胥年事已高,走動都不十分方便,起身弓下腰來,似乎要撿那些奏章。
薑欒給伍胥幫過半個月的忙,自然知道他身體如何,此刻匆匆的給永昌帝行了個禮,快步上前幫伍胥撿奏折。
永昌帝看到薑欒愣了愣,聲音略微柔和了下來,“你怎麽這時進宮來了?”
薑欒和伍胥都沒有回答,反而是睿寶接道,“是兒臣一人學業寂寞,請薑公子進宮一聚,尚未來得及回稟父皇,請父皇恕罪。”
說完,睿寶垂下眼眸,朝薑欒使了個眼色。
“罷了,一起聽聽也無妨,”皇帝看到薑欒,明顯就沒那麽氣了,頹然的坐到椅子上揉著太陽穴,“伍夫子,您到底是什麽意思?”
伍胥拿著那摞奏章,一本本念出來,“宿州城城主袁儀升上諫、駐西虎威將軍柳逍上諫、淮陽王竇克上諫……”
隨著伍胥將奏章上的名字一個一個讀了出來,永昌帝聽得臉色越來越差,上面甚至還出現了雲江城城主江君禹的名字。
最後伍胥收拾起了奏折,笑了一聲,“不錯,三大將軍五大世家,只有駐守南疆的副將李衡沒有上諫,陛下,您看眾望所歸,既是如此。”
“正因為現在駐守南疆的李衡,是孤的人,”皇帝冷笑道,“所以你騙孤下了調令,把雲江城指揮使齊紹麟調進上京,想以群臣之力壓孤,換掉孤的人?”
聽到麟哥的名字,薑欒眼皮不由得一跳,安靜的打量皇帝與伍先生的臉色。
“陛下多慮了,”伍胥淡淡的說,“草民只是認為齊指揮使更適合帶兵與南疆作戰……”
“可是這場仗,孤根本就不想打!”永昌帝狠狠的一拍桌子。
帝王之威,頓時滿堂寂靜。
半晌,伍胥輕聲道,“仗打不打,恐怕由不得陛下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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