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算你識相。”蕭朔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待人走遠,蕭覺替江照雪擋了了三波酒,又望向他,笑了笑,“早知你也會將這些飾品戴在身上,我便不送什麽前朝才子的丹青了。”
目光隨之又落在他那截雪白如玉的小指,意味不明道:“紅色的確襯你,二皇妹的眼光向來不錯。”
江照雪的手從桌案上收回,藏進袖子裡,“殿下何必轉彎抹角,也不嫌累。”
蕭覺無奈歎氣,正欲說話,一枚暗器忽而破開窗戶紙,沿著宴席過道那一排擺放整齊的燈芯筆直射過去,暗器所到之處,黑暗吞沒人群。
“怎麽回事?!”
尖叫喧鬧絞成一團,原本談笑風生的賓客盡數失態。
“公子莫怕。”十七亦破窗而入,擋在江照雪面前,抬手抽劍。
誰敢在相府的宴會上鬧事?
江照雪似有所感,抬頭朝門口望去。
只見某個高大挺拔的身影踏著零碎的月色,狹長深邃的眉目在銀色光輝下竟顯出幾分溫柔。
何來銀色光輝?
江照雪目光下移,落在男人手中的夜明珠上。
黑暗中的賓客瞧清了蕭濯的臉,剛被震懾,又不安分地嘩然一片。
“四殿下手裡拿著的是什麽?怎麽這麽像夜明珠?”
“這……這夜明珠不會是那裡的吧?”
“誰知道他又發什麽瘋,待會他若是將夜明珠往人群裡扔,記得躲遠些!躲不開,他沒事,我們就可別想活了!”
此起彼伏的驚呼裡,蕭濯終於走到他面前,一把扯出他掩在袖中的手,將那顆沾染上溫熱的夜明珠放在他掌心。
“喏,觀星台最亮的夜明珠。”蕭濯直勾勾盯著他。
“竟真是觀星台的!他……他瘋了嗎?這回陛下定會震怒的!”
“你小聲點吧,你要找死便湊上去說,別拉上我們!”
江照雪像是聽不見周圍嘈雜的聲音,只是淡淡道:“你如何就能確定,它就是最亮的?”
“很簡單。”蕭濯低聲笑了笑,“只要將其余八十顆夜明珠都搗碎,它自然就是最亮的。”
“世間獨一無二的夜明珠,喜歡麽?”
瘋子。
“荒謬。”蕭覺走上前,臉上沒了一貫的笑意,“四弟,你若想討阿雪喜歡,送些別的都好,何必要讓阿雪被陛下遷怒。”
他很了解自己那位父皇,哪怕這夜明珠不是江照雪所拿,卻也是因為他蕭濯才去偷夜明珠。
江照雪倒是不驚訝蕭濯真的敢上觀星台,只是從皇宮到相府,他做馬車都用了半個時辰,而蕭濯從離去到趕回來也隻用半個時辰。
再加上航蕭濯袖口上的血跡,這足以說明,對方采用了時間最短的一種法子——明搶。
重來一世,還以為自己是那個無人敢冒犯的帝王麽?
他微微側過頭,用陰影擋住自己唇角上揚的弧度。
沒錯,就是這樣,為了所謂的愛情自掘墳墓,最後不但沒得到愛,就連皇位也再也不屬於他。
第41章 江照雪,你竟然為了一個男寵凶我
“我憑本事得來的夜明珠,太子殿下管得著?”蕭濯不是不知曉自己這般行事雖如往常般放肆,卻已然踩在了宣熙帝的禁忌上。
但他沒錯過方才江照雪唇角一閃而過的笑意。
他想,博心上人一笑,這是值得的。
“你想如何,我的確管不著,也不想管。”蕭覺擰眉道,“但連累阿雪,便不得不管。”
“不勞操心。”蕭濯低頭望向江照雪,笑著哄道,“放心,我不會連累你。”
“謝殿下好意,夜明珠雖好,但相府太小,的確裝不下它。”江照雪就差沒說,趕緊將這燙手山芋拿走。
他本來也沒想過,要將蕭濯的賀禮留在相府礙自己的眼。
“真不要?”蕭濯挑眉。
江照雪冷冷掃了他一眼。
“好罷。”蕭濯輕歎一聲,從他手中接過夜明珠。
下一瞬,那顆夜明珠便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他徒手捏成了碎片。
黑暗裡將一切盡收眼底的眾人,又紛紛倒吸一口冷氣,離蕭濯遠了些。
心中難免嘀咕,這江家嫡子好不容易戴罪立功得了陛下賞識,偏偏惹上這麽個瘟神,未免太倒霉了些。
這會子,已經有侍從重新點上燈,宴席間重回敞亮。
誰也沒再提方才的事,宴會繼續,卻因蕭濯在的緣故,大部分都收斂了許多。
卻也有個別酒喝多了,被壯大了膽子,大著舌頭與鄰桌的賓客說話,聲音在酒氣的熏染下越來越大。
“要我說,如今的官場,又有幾個是完全憑著自身本事闖出名堂的?若你我也能有位事事幫襯的好父親,長得再俊俏些,又何愁無人賞識?”
此話不曾指名道姓,但是在場所有人都知曉其意有所指。
但說話的人早已醉了,意識不到自己不慎說出了心底話。
江照雪面色如常,像是不曾聽在耳中,又吃了一顆葡萄。
前世他聽過的流言蜚語,可比這難聽千倍萬倍,早已可以做到心如止水。
而他聽不見的地方又會有多不堪,他亦不在乎。
蕭覺面上笑意微冷,便要起身,被江照雪按住,“今日是相府招待不周,殿下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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