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先帝大怒,就連太子,二公主,江相,都紛紛站起身反對。
可他要得到什麽,除非他死,否則絕不可能放手。
他在養心殿外跪了三天三夜,身上尚且帶著兩處刀傷,三處箭傷。
那時的他,權勢地位通通都不想要,就想要江照雪。
那夜的雪尤其大,那夜的風也尤其冷,但他一想到江照雪,想到那人的模樣,心卻熱得如沸騰之水,又何懼風雪。
但他未曾想到,江照雪竟會親自來看他。
還是那副蒼白清冷的模樣,披著貂毛大氅,手裡提著手爐,若是他早已熱得滿頭大汗,可那人,卻連半分血氣都難染上,幾乎要融進大雪裡。
“為何要這樣做。”江照雪站在書童撐著的傘下,自上而下睨著他。
“因為我心悅你,我想與你從朝暮到白首。”蕭濯跪在地上,抬頭仰視他,眼神裡有火苗在亂竄,“江照雪,我願以此生所有為聘,與你一生一世一雙人。”
江照雪並未回答他,只是垂眸望著他,眼眸永遠隔著一層冰,讓人瞧不清裡面到底是歡喜還是厭惡。
後來蕭濯便很沒出息地暈倒在了雪地裡,心想著自己怎麽就在江照雪面前丟了臉。
可待他醒來,卻發覺自己躺在榻上,蓋在身上的褥子帶著熟悉的冷香。
“太醫說,你差點就醒不過來。”江照雪掃了眼他身上被包扎好的傷,冷冷道,“滿身的傷不去治,還去淋雪,命都不要了?”
蕭濯記起,就是那日醒來,他為表明真心,發了毒誓。
第73章 違背誓言,不會有任何報應
可哪怕他發了毒誓,掏出心肺來,他也從未想過那位所有人都可望不可即的高嶺之花,竟會真的下凡奔他而來。
就像一塊天大的餡餅砸在他身上,讓他失了智,昏了頭。
追憶回籠,耳邊繼而響起江照雪冰冷的聲音。
“陛下當時發誓,此生隻愛我一人,永不變心,永不欺瞞,永不背叛,若有違抗,五雷轟頂,死無全屍。”江照雪抽回被他攥住的手,撣了撣袖袍上不存在的灰塵,漫不經心斜睨他,“如今陛下依然好端端站在臣面前,可見違背誓言,並不會有半分報應。”
“你又怎知不曾有半分報應……”蕭濯輕聲呢喃,眼瞳有些渙散。
江照雪擰眉:“什麽?”
“沒什麽……”蕭濯閉了閉眼,咽下喉間苦澀,“阿雪,不論你想要什麽,我都能給你,唯獨……唯獨我無法接受,你要將我推給旁人。”
“那不是旁人。”江照雪淡淡道,“那是我的族妹。”
“一個能為你誕下皇嗣的白衣佳人,你為何還要鬧成這樣?”
蕭濯站起身,下意識伸手想要握他的手,又蜷起指尖,竭力忍耐住,“我從未想過要子嗣,也從未想過要納妃。”
“是麽?”江照雪不為所動,“若你不曾想過,又為何要屢次在我面前提起,屢次抱怨,屢次讓我難過呢?”
“陛下又為何在臣面前,不再稱‘朕’了?分明前世也不曾這樣,如今何必再委曲求全。”
蕭濯:“我承認……我那時因想逼你離宮,所以故意傷了你的心,但我不是真心的!我——”
“陛下不必說了,既然還能自己站起來,想來也無甚大事,臣便不送陛下回宮了。”江照雪打斷他,已不想再聽那些聽倦了的解釋,轉身走了。
這也不是真的,那也是有苦衷。
可有時,真真假假又哪裡有那樣重要。
他踩著台階下來時,余光一瞥,瞥到那位暫居相府的族妹。
少女顯然是嚇壞了,衣袍沾了血也忘記換,倉惶的目光一與他對上,便匆匆上前。
“堂兄……我……”
江照雪扭頭吩咐無杳,“先帶六妹去沐浴更衣,再讓李太醫把把脈,開幾副寧心安神的藥。”
等人更衣時,十七前來稟告,“公子,陛下走了。”
“走便走了。”江照雪擱下手裡的書,抬眸看他,“十七為何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十七沉默片刻,又走近了些,蹲下身,上身依偎在他膝前,“我只是在想,在我看不見的地方,那個人到底對公子做了什麽,才至於如今,哪怕卑躬屈膝求公子原諒,公子都不曾有半分動容。”
“公子那樣面冷心軟的人,平日裡十七犯了錯,最多不過是用膳時不給肉……那個人肯定做了很過分的事!”
“是我沒有保護好公子。”十七將頭埋在他腿上,悶悶道。
江照雪伸出指尖,點了點少年的額頭,“胡說什麽?這些年,多虧有十七,才能讓我安穩至今日。”
“可是蕭濯……”十七依然抓著不放。
“他是他,你是你,我與他之間的事,從來不是因為十七哪一日多睡了一個時辰。”江照雪低聲道。
眼前又浮現前世十七倒在他腳邊的場景,江照雪閉了閉眼,斂住那一抹沉痛。
“堂兄。”書房的門從外推開,更衣完的少女走了進來。
江照雪推開膝上的少年,淡淡囑咐,“昨夜一夜沒睡,先去歇息。”
十七揉了揉眼睛,乖乖翻窗離開。
“昨夜陛下失控,可有傷到你?”他問。
“陛下連我靠近他三尺之內都不準,又如何能傷到我?”少女搖了搖頭,“只是……昨夜陛下言語中,句句都與堂兄有關,即便我想當做沒聽見,也無法裝成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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