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濯便是死在路上,他也不會再有半分在意。
“去就去。”蕭濯收了玉玨,指腹壓在江照雪寡淡的唇瓣上,不輕不重地摩挲,“只是便是一條狗也要用骨頭引誘,歸來之日,我想在這裡上點顏色,不過分罷?”
第27章 江照雪可曾對他有過半分喜歡
江照雪冷下臉,扭頭躲開。
他不喜以愛為名的狎弄。
蕭濯眸光一暗,也未再強迫他,放下來手,“我有個條件。”
江照雪擰眉:“什麽?”
“我要你每日寫一張信箋,以鴻雁傳書。”蕭濯一瞬不瞬看著他,“隨便寫些什麽都好。”
“鴻雁?”江照雪譏誚一笑。
忠貞之鳥傳書,虧蕭濯想得出來,說得出口。
除了一副還算乾淨的身子,他委實想不起蕭濯還有哪裡配得上鴻雁。
當真是辱了大雁。
瞥見他眉梢眼角的幾分譏諷,蕭濯面色微沉,心直直墜下,卻如何都落不到底。
袖袍下的手無聲攥緊,“大雁,不好麽?”
“無所謂好與不好。”江照雪斂下思緒,頓了頓,又敷衍地補充了一句,“夜路難行,殿下一路小心。”
蕭濯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輕輕抬起,幽邃的目光在他冷淡的眉目間來回掃過。
江照雪皮薄,又未曾經受過風霜雨雪,稍稍用力,白皙的下巴上便落下了指印。
無人比他更了解這一點,也無人比他更知曉,白雪點綴上紅梅有多惑人。
“你真的希望我路上小心麽?”語調無波無瀾,捉摸不透。
江照雪,當真對他有半分喜歡麽?
可若沒有,當年又為何會……
不可能,一定有。
“雍州凶險,無常與黑白,都留給你。”蕭濯閉了閉眸,深深望了他一眼,“等我回來。”
看似鎮定,實則落荒而逃。
江照雪淡然執起桌案上的茶盞,淺嘬一口提神。
若是前世的他,知曉蕭濯不顧自己安危將得力的下屬全都留下保護他,早已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實則蕭濯比誰都惜命,這只不過是在確保自己無恙後使出的一貫伎倆。
只可惜當年他明白得太遲了。
……
接下來的幾日,江照雪都在堤壩上守著,但修建堤壩的事宜並不順利。
“江大人,草民知曉您賑災心切。”一藍衣少年道,“但與雍州相鄰的南北兩州相隔太近,稍有不慎,極易將洪澇引去,不如乾脆於渭河上遊修水庫,再重修堤壩,雖耗費甚多,卻利在千秋。”
少年面容俊秀,氣質不俗,站在人群中格外打眼。
此話一出,更是引得周遭百姓紛紛附和,可見這少年在雍州的聲望竟比天子派遣的欽差大臣還管用。
江照雪望著少年眉目,從中品出幾分眼熟,卻又非全然相似。
都說故人之子,難免有故人之姿,可眼前少年再如何溫聲細語,也難掩眉梢倨傲與不屑。
比起這位被蕭霽養在雍州的先太子遺孤,倒不如說當今太子蕭覺更有當年先太子風姿。
溫謙有禮,恩威並重,與傳聞中的先太子別無二致。
“若不開渠將水引走,難道要讓雍州在洪水中淹沒半年之久?”江照雪冷聲道,“本官來此,是為賑災,不是知府上任,待雍州水災解除,你們趙大人想如何修便如何修。雍州本就因洪澇之災死傷無數,當務之急,是將水引走,免生疫病。”
“還是在閣下心中,千秋功名,便可不顧眼下百姓安危?”
藍衣少年面色幾不可聞僵住,勉強一笑,“不愧是陛下欽點的狀元郎,草民無言以對。”
“十七。”江照雪扭頭道。
十七從身後走上前,“公子?”
江照雪將手中熬夜畫出的圖紙遞給他,“按照上面的,臨摹幾份,分給兩個渠道的工頭,讓他們盡快開工。”
這些圖紙,是前世他在后宮閑來無事,便翻出當年雍州水情畫出的疏散水路圖。
十七接過圖紙,沒敢耽擱,匆匆走了。
周遭的百姓裡,身體健壯都要去開渠,很快就只剩藍衣少年仍舊站在原地。
江照雪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是那一處未完工的水庫。
這一處水庫遠比前世完工後的要小許多,即便想藏些什麽東西,也總有上限。
待午膳完再瞧,卻見趙全安竟從港口趕了回來,吆喝著幾個人將這處滿是泥濘的水庫圍了起來,甚至還撥了幾個人輪流守著。
感受到江照雪的目光,趙全安便笑眯眯解釋,“此處路滑,若不叫幾人守著,有人跌進去可就不好了。”
江照雪淡淡道:“趙大人有心了。”
先太子遺孤之所以能被先太子舊部追隨,絕不可能僅憑一個老奴的說辭,必有信物。
再聯想到方才藍衣少年不太對勁的眼神,他總覺得這處不深不淺的水坑另有秘密。
只可惜十七與無常分頭帶著人去了開渠處還未回來,黑白要裝作蕭濯易容的模樣在港口盯著,他始終無法一探究竟。
而後幾日,那藍衣少年更是緊盯著他不放,直到第七日夜裡,開渠順利進行下去,他才有時間去探究那處水坑。
“江大人,這幾日屬下與黑白已將雍州府兵及混進災民中的太子舊部摸清楚,保守估計,一共六千人。”無常從窗台翻進來,喘著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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