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變異植被的根莖,又比如蠶蟲吐出來的絲。
不過全程,方銘沒看青年有拿什麽東西,只是候在一旁。
“……喂。”
方銘還是開口問人,“你不要嗎。”
青年看來,笑了下:“嗯。”
“我不缺。”
方銘:“……”
就算是幫他打工,這也做的太明顯了。
他合上拉鏈,提拎起背包。
一大早出來,這會兒天已經晚了。雲層顯得比平時更加厚重,甚至透不出夕陽光。
重型摩托停靠在路旁,他拎包往外走去,途中又頓住。
“以後有什麽需要,”他道,“隨時叫我。”
聞言,青年沒有立即回話,只是靜靜看著這邊。
方銘倒也不介意。
他不喜歡做承諾。以後等真遇上了事,再出手也不遲。
他沒有在這個話題繼續下去,往外行去。
忽然這時,一道巨大的雷電劃破天際。整個黯淡的天色都為之一亮,複又暗下。
緊接著,瓢潑大雨從天空洋洋灑灑落下。
下雨了。
方銘一怔。
雨天,對於人類而言不是一個好兆頭。
視線遮擋,妨礙出行,更會混淆黑暗中的異常動靜。
不少人都是在大雨中身亡的。因此這個天氣,基本不會有人外出。
偏偏他們正好撞上了。
“等等吧。”青年看來不打算冒險,走近方銘身旁。
“雨停了再走。”
老哥還在等他。
雖然想盡快回去,但眼下似乎急不來。
望著那連綿不盡的雨絲,方銘無言點了下頭。
.
雷陣雨來的快去的快,應該很快就會停。
方銘原本是這麽想的。
然而當手表上的指針轉了一圈又一圈,大雨卻仍然沒有停下的跡象。
夜徹底深了。
青年點燃蠟燭。火光孱弱,微微搖曳著,似乎下一秒就會熄滅。
方銘倚著窗欄,憑窗而望。
下雨以後,他們退去了建築物深處。
這裡原先是一座辦公樓,每層樓都是單獨出租的。
如今來到二層。大約是員工休息室的地方,有床和沙發可以用。
單論條件,倒是要比商場大廳更好。
只是四處都蒙了灰。稍微一拍,便灰塵四起。
雨仍不見停。方銘終於放棄等待,轉回身。
青年從摩托車車箱拿了蠟燭和毯子。看樣子,今晚得在這裡過夜了。
蠟燭火花跳躍,將青年蒼白的皮膚映出一絲暖色。
方銘支起槍往外,準備守上半夜。
途中卻被攔下。
“我還不困。”青年笑道,“陪我聊會兒吧。”
方銘沉默,倒也沒有拒絕,一言不發在牆邊坐下。
與青年隔了大概一個人的距離。
外邊瓢潑大雨,帶走空氣中最後一絲溫度。而室內也不見得暖和。
唯一的熱度來自於燭光。兩人一左一右,只有半張臉亮著,另半張臉隱沒於黑暗。
青年說要跟他聊天,然而等他坐下,卻遲遲沒聽見人開口。
他不由看去,見對方微垂著頭。睫毛纖長,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
恍惚間,他不覺又將此人身影與原來那人重疊。
方銘身子微微前傾。
貌似察覺到這點,那人抬起了眼。
方銘意識到自己距離有些近了,剛想退回,手臂卻被一把抓住。
青年力氣不大,也沒有傷害人的意思,所以方銘沒有掙扎。
又或者,他只是被那張與全楚悠一模一樣的臉蠱惑了。
兩人四目相對,他幾乎能從對方漆黑的眼底瞧見自己。
少頃,抓住手臂的五指緩緩下移,直到覆上手背。指節沒入了指根。
這個動作太過親昵,方銘終於回神,猛地想要抽回。
然而青年驟生的力氣更大,竟是死死按住了他。
“你——”
方銘微微蹙起了眉。
接著,察覺那人越靠越近。
燭火燃燒,映在身後牆壁的影子仿佛融在了一起。
那人低望著他,眼簾微微半闔,五指越扣越緊。
方銘身體僵住。
第11章
全楚悠很喜歡與他牽手。
尤其是十指相扣。因為全楚悠說,只有重要的人之間才能這麽做。
方銘原先覺得粘膩、不習慣,一次次揮開。
全楚悠倒也不生氣,只是一次次牽起了他。
但那個夏天之後,便再也沒有人這麽做了。
房間昏暗,燭光微搖,兩人雙手交扣在了一起。
只是很明顯,有一方是被迫的。
方銘向來討厭與人身體接觸,尤其是不熟悉的人。陌生體溫的觸感會讓他覺得有蟲子在身上爬。
然而現在,與其說是蟲子爬,不如說是在撕咬。
掌心被死死箍在了地面,指根發燙。哪怕不去看,也能知道已經紅了。
至少全楚悠,絕對不會用這麽大的力氣。
方銘不知怎的,腦子裡冒出這麽一個想法。緊接著又為自己的對比感到不適。
他伸出手,止住對方繼續靠近的肩膀。
“做什麽。”
他語氣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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