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背對著屋子,一下又一下砍伐著樹乾。但這會兒什麽聲音也聽不見了。
有風。
皮膚感受到陰涼。鼻間湧來刺鼻的血腥氣,木架上的屍體晃晃悠悠。
余光瞥見餐桌上的食物。
那裡原本纏繞著蚊蟲,這會兒竟然也消失了。
只剩寂靜。
方銘腳下踩著地板。然後,風停了。
下一秒,他忽然感覺到什麽,猛地往旁一躍。
“嘭!”
驚天動地的震響。
由於身上還背了一人,方銘沒掌握好平衡,摔倒在了地上。
眼前是一柄巨斧。深深扎進地板,斧身盡是乾涸的血跡。如果剛才沒躲開,掛在外邊的屍體估計又會多上一具。
視線上移,凶手僅在距離他一米遠的位置。
是這間屋子的主人。
如此拉近以後,方銘才注意到對方身形龐大臃腫到可怕。通常兩隻手才能拎起的巨斧,對方就跟個小玩具似的捏在掌心。
拔出斧身,再次揮來——!
來不及更多思考,方銘往旁撲去,掏出槍就要射擊。
“不行……”
背上人製止了他。
“不能,用槍。”
方銘一愣。
這麽一愣神的工夫,斧身便又近到眼前。他隻得抄起一旁椅子,狠狠往前一砸。
椅身被無情砍斷。
他趁機站起,要往門邊跑。
“為什麽不能用槍。”他問背上人。
沒有得到回應。
“你——”
話出口後,方銘才後知後覺並不曉得對方姓名,甚至連名字都叫不出口。
身後男人很快追了上來。
雖然身形臃腫,動作卻絲毫不顯遲鈍。方銘去擰把手,才發現門上了鎖。
他眉頭一皺,感到後頭有風,再一次躲開。
但這會兒慢了一些,刃身幾乎是貼著頭皮擦過,生冷無比。
“嘭!!”
斧身扎進了門板。
這會兒似乎用力過猛,男人沒有立即拔出斧子。
方銘再一次拉遠距離。
剛才去開門的時候,門是外邊上鎖的。以男人的體型,不太可能從窗戶進來。所以這屋子應該還有後門。
他問身上人:“後門在哪兒。”
“……”
“後門!”
情況緊急,他顧不得太多。
側頭看向身後人,卻發現對方下巴耷拉在他肩上,早已沒了氣息。
他一愣,伸手去探對方脈搏,心臟已經停止跳動。
……
再無言語,而他也沒機會對此有更多反應。
拔出斧子後,男人像是徹底動怒了,竟是直接將斧身砸來,接著巨大的身軀隨之衝撞。
方銘堪堪避開利斧,卻避不開男人的撞擊。
對方像是早已預判他躲開的位置,眼看著那龐大的身軀越來越近,方銘瞳孔微縮。
“砰!”
一道震耳欲聾的巨響。然後,一切都沒了音。
短暫的寂靜。
男人龐大的身軀佇立,少頃,直挺挺往後倒去。
前方是一黑漆漆的槍口。千鈞一發之際,方銘還是選擇了開槍。
後坐力震得他手臂發麻,他緩緩垂下了手臂。
將背上人放下,對方臉色已經慘白到不自然。
他手探去,再一次確認脈搏和呼吸,隨後,又緩緩收了回去。
剛才的對話,大約只是回光返照。
這個人以為,救援隊終於來了,所以多撐了一會兒。
“……”
他搬起屍體,將其放到了床上,又蓋上毛毯藏好。
這城鎮裡的“人”,會對屍體做一些不妙的事。
做完這一切,後方忽然傳來了些許動靜。
剛才的男人大概沒能一發解決掉。
這並不奇怪。人類死去的身體異化,會變得無比堅韌。就算是霰/彈槍,也不見得能立即乾掉。
他轉回頭。
然後,不由滯了一下。
沒能立即乾掉怪物,這很正常。但再怎麽不濟,也會造成或大或小的傷害。
而不會像現在這樣。
眼前的男人重新站了起來。原本就高大的身軀幾乎已貼近天花板,愈加龐大臃腫。似乎隨手一拍,就能將人碾個稀碎。
巨大的陰影傾覆而來,方銘忽然想起隊員剛才的忠告。
不能開槍。
男人雖然尚且保持著人類的外表,卻沒有眼白。五官橫肉擠在一起,已看不出原本樣貌。
“啪嗒。”
窗外又有聲響傳來。方銘看去,又有許多人圍靠過來。
是城鎮其他居民。
大約是聽見打鬥,都不約而同放下了手中“工作”,朝這個方向湧來。
同樣的,沒有眼白,神情不似常人的呆滯。
吱呀。
屋外,木架上的屍體再一次隨風晃動。入目之處,盡是城鎮裡的居民。
一場盛大的歡迎儀式。
方銘皺緊眉,握住了槍身。
.
子彈會對這些怪物造成短暫的硬直,卻無法造成太大傷害,甚至會讓它們變得更加強大。
方銘放棄了用槍,轉而抽出匕首。
但這麽小小的刃器,能對怪物造成的傷害微乎其微,只能暫且阻礙它們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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