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裴野望腦海裡,那道女音重重複複著一句話:“滅世的主宰已然誕生,當三份身體齊聚,祂就會蘇醒……這是最後一個世界……是最後一次,從毀滅的主宰手中救世的機會。”
什麽……?
滅世的主宰已經誕生了?什麽時候?在哪裡?三份身體是什麽?
晏綏的手術刀深深地沒入眉心,那把薄脆的刀片奇異地越過堅硬的頭骨,直入“靈知”大腦,刺入了某個異常混亂腫脹的地方。
隻一瞬,“靈知”兩眼一翻,拽著裴野望的手一松,徹底失去知覺。
裴野望動了動發僵的手指,抬起頭,對上了觀察室玻璃外數張慘白的臉。
“靈知”身上的感知神經線並未完全扯落,剛剛那不停重複的話語,同樣顯示在了觀察室的電子屏上。
而這個特殊傳譯儀器的數據是直通最頂頭那位領導的。
果不其然,不過幾個呼吸後,觀察室的電話和各個通訊口就劇烈地“叮鈴鈴”響起來。
研究員開始手忙腳亂地接通訊和電話,他們還未徹底從消息中反應過來,就要應付各方人員和領導的詢問,腦袋都快要炸了。
裴野望收回視線,落在了專注手術的晏綏身上。
觀察室內的混亂仿佛與他無關,他也沒有分出一絲的注意力給那邊,隻專注地盯著手裡“靈知”的腦袋,小心又快速地切割著。
裴野望看了晏綏一會,心又慢慢沉靜下來。
很快,晏綏手術刀狠狠一劃拉,凌空剔出了一大團仿若大腦形狀的透明膠質物體。
但仔細看去,哪裡是什麽膠質,分明是一大團盤旋在一起的扭曲蠕動的透明蠕蟲!
當這團看起來並無實體的蠕蟲被剔出,“靈知”的顫抖和異變也徹底停止。
她的面容顯露出從未出現過的平靜,胡亂飛舞拍打的發絲失去了末端的光點,就如普通發絲軟軟地垂落。
與此同時,她四肢的腫脹也在緩緩退卻,暴起的青筋血管也漸漸消退。
晏綏松了一口氣,反手將蠕蟲甩進準備好的標本盒裡,嘴角微翹。
很好,最危急的病灶切除,剩下的只需要先穩定她的狀態,再將她送到急診科再做幾個小手術就治好了。
而觀察室裡,正努力應付問詢的宋泰突然愣住了。
他看著僅剩的屏幕數據,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
“靈知”的能力……消失了?
……
“靈知”能力消失,以及能力消失前得出的兩個信息,接連兩個爆炸性的消息仿佛巨型炸彈,炸得整個不可名狀圈翻天覆地。
“靈知”剛在急診科做完手術就被帶走,包括當初晏綏剔出的那團蠕蟲,通通都被研收中心以最高研究機密處理。
大量戰員和研究員湧入急診科,試圖找到那位已然誕生的主宰的蹤跡,然而他們幾乎將急診科翻個底朝天都一無所獲,只能將急診科的所有資料拷貝一份帶走,無奈離開。
裴野望這幾天也不見人影,似乎忙碌著開各種會議,應付各種問詢。
這天,晏綏剛剛巡視完病房,突然發現今晚萬裡無雲,月亮又圓又亮,窗外的樹木樓宇沐浴在清亮的月光之下,靜謐平和。
世界仿佛一如往常,然而已然進入了毀滅的倒計時。
他靜靜地站在走廊裡看了片刻,就回到導診台將記錄本放好。
“媽媽!”
小七彈射一般衝過來,牢牢抱住晏綏的大腿。
經過這些日子,蘇婉和徐青山也沒那麽害怕小七了,徐青山甚至還調侃了一句:“這可是男媽媽,這麽喜歡男媽媽嗎?”
小七脆生生地回答:“最喜歡媽媽了!”
晏綏無奈,屈指一彈小七的額頭。
小七一手捂住額頭,嘿嘿地對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晏綏已經懶得糾正了,男媽媽就男媽媽吧。
但今天小七的粘人程度提高了好幾個級別,幾乎是晏綏走到哪裡,她就掛在他的腿上跟到哪裡。
晏綏注意到了她的異常:“怎麽了?”
小七抱緊晏綏的大腿,依戀地把臉埋在他的白大褂上不停地蹭,心裡暗暗撇嘴。
那個紅色的大壞蛋來了,她要保護好媽媽,千萬不能讓他靠近媽媽。
然而小七能有多少社會經驗,滿肚子的話還是三兩下就被晏綏套了出來。
紅色的大壞蛋,裴野望?
但他剛剛巡了整棟樓,沒有發現人啊?
想了想,他又看向急診科大門外灑滿世界的光輝,若有所思。
片刻,急診科天台那扇厚重的鐵門被推開,晏綏探出一個腦袋,果然發現了獨自一人待在天台的裴野望。
嫋嫋的白煙從背對著晏綏的寬厚背影處升起,又被天台上的狂風吹散。
那個之前只是點著煙看看的男人回頭看來,那一瞬間看來的眼神非常難言。
晏綏原本以為他會說些什麽,但他只是眉眼疏淡地低頭抽了一口,緩緩吐出煙霧。
晏綏陡然發現裴野望領口居然系上了領帶。
他像是剛從某個正式會議場合上離開,被強健肌肉撐得略微緊繃的灰黑色襯衫上,一條暗紅色的領帶順著胸肌的弧度垂落,原本整整齊齊的領口已經被主人不耐地扯松,露出深邃的鎖骨和胸前一小塊鼓脹飽滿的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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