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年看著他拿回來的手劄,上面記載的是一些常見的疾病的描述,從症狀,到脈象,再到用藥,還有基本的藥理,很是詳盡,而且旁邊還有很多的批注,這一看就是內家的東西,應當是輕易不示人的。
“那個大夫嘴毒得很,說我壯如牛,還說你看醫書是要自己醫自己的腿。”田遙把今日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鬱年,“但葛嬸子說他的醫術好,我就想著,等天氣暖和了,咱們就去鎮上,讓他看看你的腿能不能治好。”
鬱年看著田遙說話的樣子,他說到好笑的事情的時候眼睛總是彎彎的,臉上的表情特別豐富,讓聽的人都能跟他一樣心情很好。
他記得前兩天田遙說他可以去學醫,沒想到他今日就已經安排上了,他真的一直都在好好生活,一直都在為以後的日子而努力。
自己從來都不如他坦蕩,總是瞻前顧後。
田遙又把另一本書交給他:“書肆的掌櫃說,這本書是賣得最好的,我想也應該是好書,就給你買回來了。”
鬱年把手劄放在腿上,伸手去看那本書,只見封面上赫然寫著《神醫俏夫郎的閨房秘事》幾個字。
“這是你買的醫書?”
田遙不知所以地點了點頭:“我問掌櫃最近賣得最好的醫書是什麽,他就給我拿了這個,我翻了一下,裡面還畫著圖呢,我想這大概是辨認穴位的醫書就買了回來。怎麽樣,對你有幫助嗎?”
看著田遙清澈的眼神,鬱年合上書,把它放進了床頭櫃子裡的最深處:“這書沒什麽大用處,以後要買書,我跟你一起去買。”
田遙嗯了一聲:“好,那下次你跟我一起去鎮上,咱們也可以找那個大夫看看你的腿,葛嬸子說他的醫術很好的。”
鬱年點頭。
因為還是在過年期間,並不農忙,槐嶺村上上下下平時都聚在一起聊閑,田遙這天要去劉之家裡,經過村裡的那片空地,農忙的時候,這裡都是用來曬谷曬麥的,農閑的時候大家就在這裡嘮嗑。
他們話題的中心就圍繞在了剛剛搬回村裡的田文一家上。
“哎喲,開春就是春闈了,我看他那樣子,估計今年也是考不過了。”
“還沾了賭,那東西是咱們這樣的人家碰得起的嗎?”
“這柳哥兒以後怕是難說親了。”
田遙聽他們翻來覆去地說這些,覺得沒什麽意思,於是加快了腳步,走到劉之的家中。
劉之近來修養得很好,鬱年也去給他探過脈,說是胎像已經很穩固了,不用再臥床休息,還需要適當地下床走一走。
春風料峭,劉之穿得多了些,跟田遙一起走在村裡的路上,目之所及並沒有綠意,春日還並沒有到來:“你最近怎麽樣啊,跟鬱年相處得如何啊?”
田遙歎氣:“還是跟以前一樣的,沒什麽進展。”
“你這樣不行。”劉之說,“我能感覺到你們之間就差那層窗戶紙了,你真的不考慮一下上次橋哥說的那個方法嗎?”
喬哥就是村口宋家的宋耀的夫郎,叫沈橋。
田遙搖了搖頭:“不行,感情是不能被這麽測試的,兩個人的事情,不能扯進第三個人。”
劉之就不再勸他,繞著村子走了一圈之後,田遙把劉之安全地送回家,才低著頭往回走,他從劉之家回家的路上,會經過從前田柳家的宅基地。
他小的時候沒少往這邊來玩,後來田柳一家搬走,這個地方他就很少再來了。
田遙特意繞遠了一點,但即使走的這麽遠,也依舊能聽到那一家人的雞飛狗跳,原先所有人都羨慕的他們家,到如今也成了村裡人的笑料,只能說一句世事無常。
田柳家的不遠處,就是順嬸子的家,田遙想了想,又去他們家前晃了一圈,只是意外的是田玉生居然在家。
“玉生哥?你怎麽回來了?”田遙看見田玉生手裡拿著錘子和木板,正在加固自己家的房門,他們家的是籬笆院牆,這會兒順嬸子也坐在那裡,把籬笆四周的木頭削得尖尖的。
看田遙過來,順嬸子趕緊把田遙拉過來,田玉生這才低聲說:“遙哥兒,最近都要小心些。”
田遙滿是疑惑:“怎麽了?”
“過年的那段時間不是整日大雪嗎?咱們這邊倒是還好,周邊的幾個縣好似糟了大災。”田玉生的聲音壓得更低,“聽說有些流民,流竄到了咱們這邊,到各個村裡燒殺搶奪。”
田玉生看了一眼四周:“劉員外家現在舉家都遷到府城去了,走之前對我們叮囑說家中的錢財已經都帶走了,也不必守著他家的宅子,讓我們回家來護著自己家呢。”
田遙心跳快了一些:“衙門都不管嗎?”
“實在是已經管不住了。”田玉生說,“咱們鎮是裡府城最遠的,咱們村又是比所有村都要偏遠,說不清是好事還是壞事。”
“遙哥兒,你住得離村裡人都很遠,晚上得警醒一點。”順嬸子皺著眉頭,“要不你們還是搬出來,住在我們家的,家裡好歹寬敞。”
田遙這會兒也有點慌,於是跟順嬸子他們道了別,往家裡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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