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好澡的溫蠻就坐在床邊, 微微仰頭看著司戎:他已經整理好自己的了,現在在整溫蠻脫下來的外套, 疊好裝袋, 等會準備送去幹洗,脫了線的圍巾也被他攥在手裡, 他垂著眼看著, 似乎在為它的“受傷”而心疼。
溫蠻說道:“你等會幫我塗個藥吧, 剛才發現身上有擦傷。”
他用好似很平常的口吻,在冷不防間給了司戎一發子彈。
司戎倏然站直了。
“在哪。”
仿佛是一眨眼,他就到了溫蠻跟前,而圍巾早被扔下。
房間原來有這麽小,他西褲包裹的雙腿如此一邁就到。
溫蠻推起睡衣袖子,給司戎看了一處。司戎的怒火隨著傷口的出現而出現,但傷口“消失”卻不會使他的情緒緩和,反而因為看不見而更焦灼。
他後悔了,之前的他還是太溫和。凱瑞的一隻爪子抵得上他愛人的一道傷口嗎?不夠。甚至溫蠻身上一定還有其他地方受傷。
溫蠻挽褲管挽到一半,他的面前有了更大的陰影,因為他褲腿挽得不如剛才快,引發司戎心急來看。
地上的投影裡,紳士的樣子是那麽得瘦長,彎下腰,就像個詭異的怪物。溫蠻抬頭,看到男人的臉都快要湊到他膝蓋了,心裡一緊,伸腿踢了他一腳。
這一腳踢在膝蓋上,棉拖柔軟的底搭著西褲,完全不重的力道,卻成功製止了司戎不規矩的進犯。司戎甚至覺得,和淡藍色的棉拖鞋相比,溫蠻的腳背都太單薄了,如果他光腳踩在自己的褲子上,恐怕比一片羽毛落下還要輕。
那多讓人憐愛,司戎甚至舍不得,因為蠻蠻的腳是乾乾淨淨的,他的西褲則是去過外面的。
兩人看著彼此,目光無言,但潛藏的湧動似乎被充分接收。
溫蠻先別開眼睛,放下腿,繼續把沒撩完的褲腿弄到了膝蓋以上,露出膝蓋上蹭破皮了的青紅擦傷。他的皮膚光潔瑩白,一點輕微的傷口都覺得觸目驚心,讓愛的人心痛。
“你也去洗個澡。”
溫蠻囑咐道。
他的潔癖被曲解,有心就馬上變其為愛情:只要自身潔淨了,就可以親近地碰觸愛人,原本那高不可攀、不可褻玩的愛人,他的身上就會落下自己的指紋。
司戎的喉嚨滾動了下。
“好的。”
他努力平靜道。
“蠻蠻,你先坐著休息,我洗漱完出來再拿酒精和棉棒。”
……
司戎不在,溫蠻才有了空閑去回憶今天發生的細節。
最不可思議的當然是那隻阿戈斯,可除此之外,無論是羅萊蕾還是那隻攻擊他的異種,也同樣值得注意。這段時間以來,異種們的活動似乎變得活躍了,從前IAIT總要費力地海捕信息,在蛛絲馬跡中鎖定可能存在的異種,再跋山涉水千辛萬苦地將其捕獲、對其研究。
而現在,異種主動來到了人類的社會,衝突和攻擊變得頻繁,甚至一些前所未有的新異種被人類發現。這似乎是對研究的一種促進,但似乎也隱含著對人類的威脅。
溫蠻作為異種研究員,作為人類的一員,他的存在都太渺小,他的發聲也顯得無足輕重。也許還有別人同樣注意到這些細節,並會采取相應的手段與措施。倘若這些秘密要向這整個世界公布,那麽溫蠻希望對方有著匹配的權力和原則。
溫蠻不知道自己的身邊有沒有這樣的人。就當他拿著手機心不在焉的出神時,浴室的門打開了。
司戎也換上了他的家居服。頭髮擺脫了造型,為他整個人多添了幾分居家的慵懶,他甚至這會沒戴眼鏡,深邃溫柔的眼眸從一出來,就牢牢鎖定著溫蠻。等著處理傷口的是溫蠻,但卻是他需要溫蠻,所以不能讓溫蠻離開他的視線。
他馬上拿了藥品,過來,也在床邊坐下。
溫蠻先把手給他,司戎握住,牽引到他的范圍內,對那些傷口逐一消毒處理。溫蠻再度經歷了傷口被刺激的神經反應,司戎握他手的力度加大,而上藥的力度則輕了。
“你今天遭罪了。”
司戎突然低聲說道。
“是沒有想到。”
溫蠻實話實說。
“可我這樣的人,近距離研究著異種,就要做好也會被異種主動接近甚至襲擊的心理準備。”
聽了溫蠻的話,男人上藥的動作有些許停頓。
“……我會很擔心你。”
“我不反對你的工作,你所有想做的、要做的事,我都支持。只是你的工作環境不能為你提供相應的支持和保護,我就會很擔心。擔心我不知道的時候,你受委屈受傷,就像今天。”
司戎試著對溫蠻露出微笑,但其實他這會心裡有些難受。他知道溫蠻今天在遭遇什麽樣的危險,甚至差一點就可能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溫蠻順著他的話,也想到今天命懸一刻的場景,不由地有些沉默。他這樣,司戎反而心疼了,根本不舍得再說這些話。
所以他要行動。
男人先把溫蠻手臂的傷口處理完,隨後先把手頭上的東西放在床頭櫃,返身去拿了一樣東西。
當溫蠻看清他所拿的,溫蠻驚愕了。
“你瘋了吧……”
溫蠻情不自禁地脫口。
他的“責備”,只會讓司戎倍感榮幸,他獻寶似的把繭晶放在溫蠻的雙手中。他還充分保證:“這算一個新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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