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過來,反而是你比較倒霉。”
他隻說了一句玩笑。
這也代表了他現在對這件事、還有司戎在這件事中擔當什麽角色的態度。
“那沒有。”
司戎慶幸又後怕地說。
“我很高興,今天我在那裡碰到了蠻蠻。”
而不是沾沾自喜以為自己做了一件給愛人出氣的事,卻和愛人失之交臂,事後才知道當時愛人就在底下,因為他的自以為是而受罪。
當然,蠻蠻還是遭罪了。所以這之後,他對自己同樣也有懲罰。
……
溫蠻身上並沒有什麽傷口,只是有些溺水後的脫力和咳嗽,司戎在征詢了溫蠻自己的意願後,兩個人在醫院待了兩天才準備出院。
期間有溫蠻自己的研究所同事來看望,還轉達了陳所和幾位主任的關心。
溫蠻當時答應辜擎一前往研究所時告知過上級們,所以當溫蠻住院後,他們也很快得知了消息。當然,是從司戎口中。
經過司戎的口,他們兩個人如何遇上,又如何遭遇危險,最終如何逃出……一切都有合理的解釋,但又摘除了額外的關注,只會讓人覺得:他們實在是太不巧,很倒霉。
司戎把他當時怎麽說的一番話原封不動地複述給了溫蠻。
“蠻蠻,這件事發生在B省,攪入漩渦中心的也是他們自己,我們不過多介入是最好的,我相信你的領導們也是這樣想的。你當天去IAIT,本來就只是辜所長一再邀請下盛情難卻,結果反而卷入意外危險中,倒霉的是我們,無辜的也是我們。但這件事倘若眾人皆知,出於各種目的,他們恐怕不會這麽認為。”
溫蠻敏銳地察覺到司戎話裡頭潛藏的一些意思。
“外面現在發生了什麽?”
“B省IAIT的一把手柯所長年事已高,辜擎一是他看好的苗子,兩人理念相同,他便一手提拔了辜擎一。所以近些年柯所長早已退位讓賢,實際掌握話語權的人就是辜擎一。現在辜擎一失蹤,IAIT又遭遇了巨大損失,無人主理事務,哪怕柯所長重新出山,估計也很難力挽狂瀾。現在B省的IAIT就是俎上魚肉,加上時機就是這麽湊巧,各省IAIT正好齊聚在這裡。大家都磨刀霍霍,想要群起攻之。”
司戎的微笑裡帶著一絲微妙的嘲弄。
“蠻蠻,作威作福不是一日之功。B省IAIT能囂張行事這麽多年,憑的不會只是這半年來發現的這一隻羅萊蕾,別人的嫉妒也不會只因為一隻羅萊蕾。研究所地下炸了,但裡頭總還有保存完好的研究數據;有人死傷,但總有平安無事的研究員和異種實驗體。甚至不用其他IAIT搶著瓜分,當這些研究員失去了原本的平台和庇護時,他們就會自發帶著籌碼尋找下家。”
就像一頭猛獸,它受了重傷倒下,周圍的鬣狗只會蜂擁而上,瓜分它的血肉。
“聽起來你對異種和IAIT很了解。”
司戎微笑地搖頭,表示自己在這方面當然並不上專業人士溫蠻。
“相比起來,不如說我是在研究人類。”
“人類讓人驚歎。”
他是在詠歎?也不是。就是一種諷刺。
司戎身上那種微妙的割裂感又出現了,也就是之前溫蠻會說他有點像莫裡亞蒂而非夏洛克的原因。
不過莫裡亞蒂本身似乎沒有愛人,熱愛的犯罪、宿命的死敵,這些當然也傾注了他的感情,可是不足以讓一個人變得柔軟。只有愛,才會讓人擁有心甘情願的軟肋。
司戎可能自己也發覺自己說得太殘酷了。
但是他又沒有否定之前說的那些話。他只是告訴溫蠻。
“而眾多人類裡,只有你讓我著迷。”
他總是很有本事,又很沒本事的,什麽話題最後都能突然一拐,落腳到他的愛裡。
“等會就要出院了。”
“我的眼鏡,蠻蠻。”
他已經到了直接伸手討要禮物的程度了。
討人嫌麽,肯定不至於,但也算讓溫蠻徹底知道了這家夥平日裡有多少小心機。
“等會我們就會去的,司戎先生。”
溫蠻故意這麽說,雖然他覺得司戎根本也不會不好意思。
溫蠻這會剛洗了個澡出來,是他一貫的習慣。剛醒來那天出於身體考慮,護士建議過他別洗澡,這可能都比溺水本身能要他的命。所以這會要離開醫院了,他徹徹底底洗漱了一次,整個人蒸粉得很有氣色,現在正換上司戎給他買的新衣服。據說今天又降溫了,他得穿的厚些。
他也沒刻意避開司戎穿衣服,就是背對著,一邊穿,一邊說。
“其實你根本也不需要戴眼鏡,為什麽之前總是戴著。”
這是這幾天溫蠻發現的。在溫蠻說了給司戎挑眼鏡後,男人這幾天就沒戴過,也不知道是手頭上沒有備用,還是特意不買,成天時時刻刻在溫蠻面前晃著,堪稱明顯的暗示。
不說深度近視,只要是習慣了戴眼鏡的人,摘下眼鏡後都會出現一些不適應的行為。也正因為司戎身上沒有,溫蠻才知道他根本沒有近視。
司戎直接說:“它已經像西裝領帶一樣,是我外表所需要的一部分。”
這具身體是他的第一層偽裝,而紳士裝扮則是第二層。祂來到人類之中,經過一番摸索後,認為自己需要兩層,所以祂一直這麽做著,並且此前始終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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