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它切實地存在著,證明了溫蠻絕不是一個純正的、生物數據定義上的人類。
“那我是什麽。”
非人類。
異種嗎?
具體是哪一類異種?
海倫嗎?
[你是我的蠻蠻。]
[是我的人類。]
[是我的愛人。]
司戎一下又一下地溫柔波蕩著水面,讓水流衝洗走溫蠻的疲倦。他的這些話,就伴隨著溫柔的水傾瀉,一句又一句地撫慰著溫蠻此刻有些虛無空蕩的心。
阿戈斯掏空了自己的伴侶,現在祂就要以充足的愛回填,而就是這份愛,把溫蠻的虛無掃蕩,把他拉回到了這個切切實實的家裡。他翻了個身,變成側臥在“漆黑的水床”上,乾淨透明的熱水與乳白的胴體之間隔著漆黑,溫蠻戳了戳身下的阿戈斯。
“好聽的話好多……”
“說吧,是不是心虛。”
溫蠻用一種似乎是埋怨又似乎是甜蜜的口吻,一下又一下地戳進阿戈斯最柔軟的胸腔。
“根本就沒誰能夠受得了你們的這種方式吧……”
[我不關心別人,他們和我無關。蠻蠻,這只是一次應急的檢查,我用阿戈斯的尊嚴發誓,我怎麽會趁機謀私呢,對不對?]
……
從浴室裡出來後,司戎分出一半的本體在廚房裡大展身手,力求做一頓極速又美味的晚飯,好不讓他們溫馨的晚餐缺席。而人形的擬態則陪在客廳沙發裡的溫蠻的身邊。
司戎帶溫蠻回來的時候把那封快遞信一塊帶回來了,這會溫蠻抽空在拆。
裡頭是高中校慶的紙質邀請函。
先前商場偶遇過去的同學,兩人就從對方的話語中推測出一直潛伏在溫蠻身邊的那個神秘人說不定可以溯源到溫蠻的學生時代,於是兩人打算參加這次的校慶。今年是溫蠻高中的逢十校慶,相對隆重,而溫蠻無論是當初考取的學校還是畢業後的工作都值得“優秀校友”的稱號,校方不僅廣髮線上電子邀請函,對於像溫蠻這樣的往屆校友,還會額外寄去紙質的邀請函。
“是這周六。”
看完邀請函後,溫蠻遞給了司戎。
司戎把它折好,壓在了茶幾上。
“天氣預報說,當天是個好天氣。”
他們正說著,溫蠻的手機響了,亮起的屏幕顯示了研究所秦主任的電話。溫蠻盯著屏幕看了兩三秒鍾,然後接起。
他沒有開公放,但也完全沒有避讓,以司戎坐著的距離,這通電話也就和公放沒什麽區別。
溫蠻先是喂了一聲。
[溫蠻,為什麽擅離職守,給我一個解釋。]
電話那頭,罕見聽到秦秀蓮如此冷硬的語氣。
“秦主任,我需要臨時請假。”
[臨時請假?溫蠻,我對於你的這種態度真的感到很失望,如果誰都像你這樣先斬後奏,一切不是都亂套了?你現在告訴我臨時請假,那個當口為什麽不說,有多麽緊急的事情讓你一句解釋和請示的時間都沒有,這個理由,你現在電話裡就可以補給我,否則身在X小組,並且在組內處在研究的秘密關節點時,你這種失控的行為,很可能會受到研究所的密切關注。]
因為他的神經就要崩潰了。
因為他再離開,就會被研究所裡的人和異種包圍。
因為他不是人類。
面對秦主任嚴肅的詰問,以上種種內心的念頭溫蠻都不能訴諸。他清楚地意識到,他需要也已經和IAIT逐漸分割,他們不可能處在一致的立場。
司戎用眼神示意,詢問需不需要他來幫忙。溫蠻搖頭,隨後對電話裡說。
“如果院方有顧慮,我現在可以退組,甚至辭職。”
秦主任聽笑了。
[退組?溫蠻,你在說什麽傻話,研究已經開始,沒有人可以再帶著關於X和海倫的秘密全身而退。]
[明天,進組之前,先見一趟陳所,說明情況吧。]
……
溫蠻這次的行為的確有違IAIT的規章制度,特別是研究所著力於海倫的秘密研究時,他工作態度上的問題更被放大。和陳副所長的談話結束後,溫蠻一臉沉鬱冷淡地回到了實驗組。
他有相應的處罰,但是溫蠻最希望的退組與辭職,沒有一個實現。正如秦秀蓮昨天電話裡說的那樣,關於海倫的實驗,一旦開始,就勢必要求達到結果,所有相關人員都被綁在這輛沒有刹車的列車上,不可能中途下車。
溫蠻要走,也必須把海倫的這個研究項目做完,才有走的可能。
就在司戎檢查了溫蠻的身體發現那個潛伏的異種神經元後,司戎就緊急修改,通過公司的母設備,對所有供給給IAIT研究所的相應生物識別設備、特別是溫蠻所在研究所的設備進行了更新。眼下這些設備無法檢查出溫蠻的異常,但就怕在未來某個瞬間,它們對溫蠻亮起紅燈,司戎絕不會允許自己做出來的東西威脅到他的愛人,他要把這種可能徹底扼殺在搖籃裡。
即使溫蠻目前還必須待在研究所,司戎也要讓溫蠻是安安全全地待在那。
但溫蠻也有擔心的。畢竟和異種有關的所有裝置和程序,司戎可以盡最大限度地為溫蠻保駕護航,研究所卻還有數不清的監控。昨天那麽明顯的異常,其他人和異種的反應也一定記錄在案,秦主任既然能知道溫蠻無故早退,就能通過這些監控進行深挖和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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