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發燒
李南落算好了的距離, 哪怕被欽原毒妖蜇了一口,中毒也並不嚴重,他畢竟已是妖師, 身體強度與常人不同, 並未出現大部分人所害怕的慘狀,潰爛而亡是不可能的, 可身體受創卻是真的。
毒素未能要了他的命, 卻令他開始發燒, 沈寒三匆匆趕來之時,他已經面色發紅,燒了起來, 夜蒼穹在一旁著急,對於許久不見的沈寒三, 也只是點了個頭算作打招呼。
沈寒三早就聽沈綺珺說過, 如今見了他也並不意外,救人要緊, 立時取出藥箱,一番查看,再出手施針,夜蒼穹就一直站在邊上, 不錯眼地看著, 就算知道沈寒三的醫術, 相信他的為人, 他還是放不下心。
李南落發燒了,可還沒喪失神志, 不由笑話他,“要是你看著我, 我就能好,那沈醫師也不用做醫師了,你用瞧的就能治病。”
“我在邊上瞧著不是治你的病,是為了我的病。”夜蒼穹也不怕他笑話,點了點自己的心口,回答得認真。
倒是叫明白了他意思的李南落不知如何接話,畢竟這裡不是只有他們二人,於是抿著薄唇,忍住了一絲笑。
沈寒三也明白了,可他裝作不明白,年歲大了,他的手腳不如原來麻利,本來要叫沈綺珺一起來,可他這女兒問清楚了之後,卻推脫要照看醫館,不肯前來。
在夜蒼穹回來之前,她可不是這樣的,任何關於李南落的事,她都搶在前面,盡管她盡量表現得很自然,可沈寒三還是慢慢發覺了女兒家的心事。
盡管知曉,卻也不管這些,他已經盡量尋覓些年輕的兒郎,要她相看起來,其他的都看天意,隨緣分吧。
沈寒三本來就是個執著於醫道的狂人,對於這些俗事並不太關心,若非如此,沈綺珺也不會拖到這個年歲還未嫁人。
施了針,寫了藥方,準備回去抓藥,末了拍了拍李南落的肩膀,“這些年你做的很好,如今吃得苦也都過去了,好不容易得回了相國府的舊宅,可別讓我這老兒笑話你不通人情,多少雙眼睛盯著那棟宅子,你倒好,就空置在那裡?”
相國府舊宅,在他心目中是他曾經的家,在旁的人眼裡,代表的是相國,是李佑,是一種地位,尤其是如今華胥國相國之位仍舊空著的前提下,要是六部任何一位尚書得了它,便是代表了陛下的一種態度。
可魏吳央將相國的宅子還給了李南落,還師出有名,是他查出那作祟殺人的妖物,又本就是相國之子,一時間竟無人能說出反對的話來。
相國府一直被鎖著,從未被查封過,也無人打理,那一個血夜發生的太快,裡面的一切都保持著原樣,也就是說,相國書房裡的所有機要信箋,都還在。
這對許多人而言,這就是一份寶藏。相國經營多年的人脈來往,他手中捏著的官員把柄,是不是都被他藏起來了?
其實這些年也有人密探相國府舊宅,卻發現一直被大內近衛看守著,要是一棟空宅,為何還要如此看守,不得不說,魏吳央的這一番布置,拿捏住了所有人的心。
李南落卻沒有想那麽多,他對那些機要信箋不感興趣,只是曾經的記憶在他眼中再不是簡簡單單的,充滿了各種詭譎的可能性。
他還未做好探索的準備,才得到這棟宅子,夜蒼穹就出現了,他忙於應付他,哪裡還有心思考慮別的。
李南落不得不承認,妖物確實有惑人心神的本事,他還未正式原諒夜蒼穹,卻已經步步淪陷,兩個人什麽都做盡了,要說不原諒,還有多少底氣?他只是還不願承認,他心裡從未放下,也不願承認自己依然想和他在一起。
“你是不是怕我再離開?”李南落發了燒,喝了藥,夜晚睡的不太踏實,他在半夢半醒之間,看到一雙熟悉的獸瞳,蹲在面前的猛獸上前蹭他,低聲輕問。
熟悉的鼻息,熟悉的咕嚕聲,叫他內心無比安穩,他抬手摸著毛絨絨的耳朵,看見野獸的目光越來越深暗下去,除了別的地方,這裡便最敏感的位置,他知道,卻不放手。
他就是要讓夜蒼穹難耐,此時此刻,他還發燒躺著,夜蒼穹根本什麽都做不了,只能任憑他揉搓,柔軟的長毛和威武的胡須,尖尖的貓耳,和尖耳裡伸出的長長絨毛。
夜蒼穹有些悲哀的發現,他的人形還不如他野獸的原貌更讓李南落信任,當他化作野獸模樣,他這主子就更願意敞開心扉,無論是發泄怒氣還是表達喜悅,都更加的直接。
“戲弄我你就高興了?滿意了?我的主子,哪怕你病了,我還是能讓你歡喜到哭出來的。”猛獸被惹毛了,湊近過去,熱乎乎的鼻息貼著耳朵,卷著威脅,還有一種皮毛的氣味,充滿了侵略性,糅雜著記憶中那種充滿原始野性的味道。
可惜李南落全然無懼,他繼續摟著野獸的頭顱,撫弄那雙尖耳,直到夜蒼穹的呼吸越來越重,整個身子發起顫來,真的快要受不住他的撫弄,他才慢悠悠停下,“你不會的,你不敢動我,因為我還病著。”
嗓子還低啞,聲音還無力,卻說得如此篤定,夜蒼穹竟無言以對,他確實不敢,要是真的放任,他根本不敢確定自己收得住,可李南落還受著傷,還發著熱,他這時候動他,那就真的是禽獸了。
於是夜蒼穹只能趴在床沿,好似一頭被馴服的猛獸,無比聽話乖巧,黑暗中,李南落略有些蒼白的臉上泛著一絲發燒的紅,披散著頭髮,躺在枕上,看著虛弱,虛弱中又有種仿若破碎的魅力,叫他想要一直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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